复仇

  她怔怔盯着男人的双眼,半晌未开口。

  手里的电话响过,停歇,这会又再度催命似的响起来。

  陌笙箫视线穿过聿尊颊侧,“尊,你哪怕不听我的,也该想想奔奔。”

  聿尊眉头紧皱,笙箫见状,轻叹口气,接起电话,“喂,有事吗?”

  “笙箫,告诉你个好消息。”

  “怎么了?”

  “我母亲有反应了……”

  陌笙箫抬起视线瞅了眼旁边的聿尊,她刻意别过上半身,不想让聿尊听到,“是吗?”

  “你有空吗?”殷流钦站在园内的游泳池旁,轮椅上的妇人手指微微能动弹,男人蹲下身,拉过她的手,“你几天没来工地,真的没事?”

  “我最近挺忙的,家里事情一大堆,孩子的房间要重新装修,呆会要去步行街买材料,要不,我们就约在上次见面的上岛咖啡内?”

  “好,几点?”

  陌笙箫视线垂落,“两点吧。”

  “好。”殷流钦没有丝毫的怀疑,他挂断电话,仍旧保持先前的动作,他双手包裹住妇人的手,保姆端来两杯冰镇酸梅汁,“殷少,我来喂夫人。”

  “不用,摆在这。”殷流钦拉过旁边的椅子,家里换了个保姆,他不在的时候态度也算好。殷流钦端起碗来,勺子轻搅动,舀起一匙送到妇人嘴边,她张张嘴,能轻抿住,“母亲,我最近碰见个女……”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形容,“女人吧。”

  “我觉得她挺不一样的,初见时,因为她是他的妻子,我还羞辱过她,她不像我认为的那样,不搭理我的时候,傲慢的像只天鹅,但她也会心软……”殷流钦蹙起剑眉,他也不懂为何说这些,“她几天没出现,我心里怪怪的。”

  殷流钦拿起旁边的纸巾,给妇人擦拭嘴角,“我很矛盾,我和聿尊的仇放不下,每次我动摇的时候,做梦都会梦到父亲惨死时的模样,还有您……”殷流钦把碗放到旁边,微凉的手指抚过妇人前额,“您向来什么都不争,性子极好,我没想到您也会被牵连进去,母亲,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对她?我下不去手……”

  妇人眼眶内流出泪水,可能是不想看着儿子深受煎熬,她嘴巴吃力地张开,说出几个模糊的音节,“不要……不要……仇……”

  殷流钦脸枕着妇人的手背,“我再继续下去,势必会伤害到她,母亲……”男人说话声沉闷,“难道,我要放弃吗?”

  他恨了六年,怎可能轻易松手?

  殷流钦直起上半身,喃喃自语,“我会找到一个两全的办法,一定可以。”

  陌笙箫握住手机出神。

  聿尊起身。

  笙箫立马回神,“你去哪?”她陡然出声,嗓音尖利,正在客厅玩耍的奔奔转过脑袋来。

  “笙箫,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聿尊停住脚步,坐回原位。

  陌笙箫强自镇定,手掌按在胸口处,“你让我约殷流钦到外面,是想对他不利吗?”

  聿尊直面她地质疑,“在我和他之间,非要死一个的话,你选谁?”

  “你们到底有什么仇,尊,我不想看到你杀人,我想要一份安定的生活。”

  “这件事之后,我才能给你那样的生活。”

  陌笙箫眼见他再度起身离开。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再多的话到嘴边,哪怕真说出来,他也听不进去。

  殷流钦换套衣服准备出门,保姆跟着他走进园子,男人弯腰在妇人耳畔轻吻,“我出去一趟,回来再陪你。”

  殷流钦目光定在她面部,似有不舍,又有种不安,“我出去后,推夫人回屋,不要让她一个人呆在花园内。”

  “是。”

  男人站定在妇人跟前,眼见和陌笙箫约好的时间差不多,他这才转身离开。

  笙箫出门时,聿尊呆在书房内没出来,她杵在门外,发现门被反锁起来,笙箫见状,收回手,“我走了。”

  陌笙箫的车离开御景园时,聿尊拉开窗帘,目光紧随而至。

  笙箫依约来到上岛咖啡,门口的服务员带她走向她和殷流钦上次坐的那个位子,靠窗,阳光充足。

  殷流钦比她早到,笙箫环顾四侧,“咖啡馆今儿生意不好吗?”

  “我包了场。”

  陌笙箫一时不知该不该坐,她捏紧手里的挎包,“你包场做什么?”

  见笙箫满脸戒备的样子,殷流钦勾勒起笑意,“你别把我当成色狼一样行吗?我难得约你出来,只是想好好和你说会话,不想让别人打扰。”

  陌笙箫被聿尊的事扰乱心神,这会看谁都像藏着什么,服务员替她拉开椅子。

  笙箫入座,“谢谢。”

  没过三两分钟,手边就摆着好几道她喜欢的点心。

  陌笙箫捧着咖啡杯,殷流钦从兜内掏出个手机递给她,笙箫瞅了眼,是新出的iphone4s,适合女生用的白色,背面镶一层碎钻。

  “这是赔给你的。”

  “你留着自己用吧,我有手机。”

  殷流钦将手机推到陌笙箫手边,“我就是要给你。”

  笙箫抬起头望了他一眼。

  “怎么了?”

  陌笙箫眼睛别开,“什么怎么了?”

  殷流钦薄唇渐染,“我发现你好像不对劲,心里有事吗?”

  陌笙箫轻啜口咖啡,生怕被他看出什么,“你说你母亲有反应了,是真的吗?”

  话题转移开,殷流钦掩不住面部的喜悦,“她依稀能说出话来,虽然不清楚,但已属奇迹,手指也能动弹,医生说过不了多久,有恢复的可能。”

  陌笙箫望见男人潭底扬起的欣慰,他眼角拉开,说话的时候,激动的像个孩子,笙箫由衷展颜,殷流钦的情绪感染到她,“我总算盼到她醒来的这天,她受伤的几年间,我想尽一切办法想治好她……”男人唇瓣的弧度浓烈,“笙箫,等惜风苑建造好,我要亲自推着母亲住进去,我还要给她买一架钢琴,她倘若不记得弹琴,我会手把手教她……”

  陌笙箫细心倾听,偶尔微笑点头。

  殷流钦从兜内拿出手机,里面有他拍摄的视频,男人起身坐到陌笙箫旁边,笙箫没有表现出以往那般的排斥,手机画面内,殷流钦母亲张着嘴,艰难地在开口,手指也能动了,“看见没?”

  妇人保养得当,面容和善,陌笙箫实在想不出这样的人能和聿尊有什么关系,“看见了。”

  “笙箫,对不起,你那天说的没错,我知道你想拍照给我看,是怕我母亲的好转只是转瞬即逝,我当时……”

  陌笙箫盯着手机内的视频,“你母亲,很幸福,有你这样陪着她。”

  殷流钦同她挨得很近,鼻翼间能闻到陌笙箫颈间淡淡的沐浴露味道,“这个世上,就剩下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她是个怎样的人?”

  “我母亲喜欢弹琴,大多数时候,她不管别的事,她生性善良,对我很好,我父亲却相反,对我极为严苛……”殷流钦说到一半,闭了嘴,他盯着陌笙箫的侧脸,不知不觉,他竟又对她卸下了心防。

  殷流钦拿起手机,坐回笙箫对面。

  保姆收拾完园子,推着轮椅往屋内走去,她这会得准备做晚饭,保姆瞅向四侧,另一名看护正从楼上下来,“交给我吧。”

  看护从她手里接过轮椅,跟着保姆进到厨房。

  “这儿太挤,要不你带夫人先出去。”

  看护点头,推着轮椅来到厨房外,三步开外有个窗子,殷流钦从来不让开这窗,看护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阳光多好,太太,您在这休息会。”

  看护站到她身后,倚着厨房门口,“像太太这样,需要多晒会太阳,老呆在屋里对恢复不好。”

  “可不是嘛,”保姆边拣菜,边回头说道,“但殷少不让,他说不能留太太单独在外面,可能有钱人也不轻松,得时时刻刻提防别人吧。”

  “就是,”看护眼睛望向窗外,“我给太太开个窗子,让她多接触外面的景色,你说一个人成天闷着,有多少钱都不会快乐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闲聊,全然没有注意到另一幢别墅内的异样。

  聿尊反锁在书房内,他双腿搭在办公桌上,接到电话时,他双目紧闭,“喂。”

  “聿少,时机到了。”

  聿尊深壑的眸子犹如藏身于黑暗中的虎狼一般,发出嗜血的精光,“你确定?”

  “狙击位准确,正对窗口。”

  聿尊合起手机,修长的双腿来到墙面前,他取出黑匣子,手掌略带抖意地抚向里头的狙击枪。

  聿尊让陌笙箫约殷流钦到外面,只是想更好地保护她。倘若笙箫一直不出去,殷流钦势必会起疑心,聿尊命人在殷流钦家不远处的别墅内日夜盯防,为的就是找到最好的机会,他没想到的是,竟然会和陌笙箫出去的时间一致。

  聿尊来不及想这么多,他拎起匣子往外走。

  他来到车库,没有选择平时常开的那几辆座驾,而是选了一辆普通的黑色宝马车,聿尊坐进车内,掏出手机,拨出去个电话,“情况怎样?”

  “聿少放心,太太还在上岛咖啡馆内。”

  聿尊精心安排好之后,这才驱车离开。

  黑色宝马车飚速来到惜风苑旁的别墅内,这儿的入住率不多,聿尊压下帽檐,进入车库停车。

  他拎着东西来到二楼。

  里头有几名男子,驾着狙击枪,无时不在寻找好的狙杀点。由于殷流钦做足准备,聿尊不得不租下这个位于惜风苑后方位的别墅,只有在这儿,才能避开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线,但要开枪却很难,除非目标走到后面的花园,等待的这么些天过去,毫无机会。

  “聿少——”靠窗的男子迎上前,聿尊来到他方才站的地方,他冷毅的俊脸凑向瞄准镜,果然!

  “这本来也是个死角,这扇窗户从来不见打开,就连窗帘也一天到晚拉着。”旁边男子汇报道。

  “看来,殷流钦也知道。”聿尊眯起凤目,身子没有移开的意思。

  “窗户是里头的看护给打开的,虽然能看到人,但要射中要害有难度,毕竟距离和角度不是最佳方位。”

  聿尊盯着瞄准镜内的那张脸,他紧抿的嘴角轻颤,手指扣住扳机,犀利狂狷的眸子恨不能在对方身上穿出千百个空,他眼底布满杀戮,尽管如此,他还是松开食指,上半身直起,“你继续盯着。”

  “是。”

  聿尊来到房间内,他掏出手机,“何姨,帮我打个电话给笙箫,让她现在马上回去。”

  陌笙箫手掌撑起小脸望向窗外,这炎热的午后,静谧平和的有些吓人,她总觉得会出事,又想不出会有什么事。

  何姨的电话令她蓦然回神,陌笙箫拿起手机接通,“何姨,有事吗?”

  “笙箫,你要回来了吗?奔奔哭闹个不停,我和陈姐哄不住,他哭得嗓子都哑了……”

  “尊,他人呢?”

  “聿少去公司有事。”何姨按着聿尊的吩咐,她编了个借口,没说这是聿尊的意思。

  “好,我知道了。”陌笙箫挂断手机,她蹙眉细想,目光对上殷流钦。

  “怎么了?”

  笙箫望着偌大的咖啡厅,何姨说奔奔哭闹,但在电话内陌笙箫并未听到一点哭声,笙箫面露矛盾,难道,是聿尊已经准备下手,如果真是这样,那目标肯定是冲着殷流钦而来。

  “没……没事,孩子哭着要找我。”陌笙箫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点心,她借机敛起惊慌,这种时候,她想不到办法来帮助殷流钦,她也不能点破,毕竟于笙箫而言,殷流钦只是个见过几次面的客户,而聿尊,却是她丈夫。

  孰轻孰重,逼得陌笙箫不得不做出选择。

  “能和我说说,你和你丈夫是怎么开始的吗?”

  笙箫收回神,眼睛瞥向旁边的手机,她不想看着任何人受到伤害。

  “你为什么对我的事这么感兴趣?我不想说。”

  殷流钦挽起唇瓣,“这才像你,方才那样子,我真不习惯。”他轻呷一口咖啡,“陌笙箫,我对你真有了兴致。”

  “那我劝你,免了吧。”

  “我觉得你总是很开心,这种笑也会感染到我,我又摸不透你在想什么,要换是别人敢一次次顶撞我,我非要整死她们不可。”殷流钦半开玩笑,半是认真说道。

  陌笙箫想再呆一会,至少要消除掉心里的疑虑,“那我敢断定,你以后会被修理的很惨!”

  “为什么?”

  “你迟早有天会遇上个能管得住你的人,你这副风流成性的模样,哪个女人吃得消?”

  “其实,我可以改……”

  陌笙箫装作听不懂,她有意避开,眼睛望向窗外。

  午后三点。

  聿尊抽根烟,走出房间。

  他来到窗边,挥手示意旁边的男子离开。

  聿尊拿起狙击枪,十字瞄准镜对上妇人的脑部,他当年是基地最好的狙击手,这会,只要扣动扳机,他能保证令她一枪毙命,不给她留一丝活过来的希望。

  聿尊戴起耳机,他前额渗出细汗,积压二十几年的仇恨扩张得他整颗心好想要跳出胸口,他想起父亲死前的惨状,想起母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时的哀嚎,聿尊幽暗的眼眶蒙上一层细碎的水雾,他咬紧牙关,大片汗渍浸湿他宽阔有力的背部。

  “聿少,太太还在咖啡馆没有离开。”

  聿尊低声咒骂,掏出手机打给陌笙箫。

  “你在哪?”

  “我出门的时候告诉过你,我在外面。”陌笙箫另一只手搅动杯里头的咖啡。

  “给我回去,走!”

  笙箫听得出来,聿尊隐忍的怒气已接近爆发点,他口气透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森,陌笙箫紧咬下唇,“我难得出来,坐会再回去。”

  她掐断电话,殷流钦扬唇,“聿尊?”

  陌笙箫又怕他看出什么来,“他不喜欢我和你单独见面,主要是视频的事,他防你跟防狼似的。”

  殷流钦心底才起的疑虑,被陌笙箫三两句话拨回去。

  笙箫不着痕迹叹口气,她夹在中间,到底是在帮殷流钦呢,还是在帮聿尊?

  聿尊强忍怒意,陌笙箫和殷流钦在一起,他这个时侯动手的话,极有可能给笙箫带来危险。

  在确保她安全之前,聿尊只能忍。

  他回到原位,眼睛盯着对面。

  看护站了会,走进厨房,“我帮你拣菜吧。”

  保姆笑意盈盈,“你先给夫人喂点水,这大热的天,万一一个疏忽,殷少回来我们都得挨骂。”

  看护点头,“好,我难得遇上你这样投缘的,以前做的那些人家,哪能好好相处呢,都恨不能将对方赶走才算干净。”看护走到妇人身后,拉住轮椅往后退。

  聿尊眉头紧皱,手指压向扳机,旁边的男子拿着望远镜观察,“聿少,她要离开了!”

  机会可能只有这么一次,聿尊心跳至嗓子眼,大滴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滚落,他额前青筋直绷,整个人紧张地犹如一张拉开成最大角度的弦,随时都有一触即发的可能。他耳朵内嗡嗡作响,全是父母亲惨死之前的挣扎和悲鸣!

  “聿少——”

  聿尊闭起眼睛,手指抚向耳机,“情况怎样?”

  “太太没有离开。”

  聿尊收起呼吸,眼里的沉痛四处满溢,他松掉手,身子一侧倚住墙面,右手僵硬地张开,连握紧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他眼睁睁看她离开,手指只需要点一下,他就能送她下地狱!

  “聿少——”旁边男子不安上前。

  “滚!”聿尊骤然转身,猛的一拳挥出去砸向墙壁,古铜色肌肤瞬时迸裂,鲜血飞溅在洁白的墙上,汩汩而下。

  男子吓得收住话,一声不吭回到窗前。

  陌笙箫在咖啡馆内坐了半小时,没有见到异样,她烦躁的心慢慢沉寂,也许……是她杞人忧天,笙箫喝完杯里面的咖啡,“我先走了。”

  “不多坐会?”

  “我得回去照顾奔奔。”

  “我送你。”

  陌笙箫拿起挎包,“不用,我开车来的。”

  殷流钦把手机塞给陌笙箫,“你要不拿着,我会天天来烦你。”

  “好吧。”笙箫没有推却,殷流钦跟在她身后,“我送你上车总行吧?”

  陌笙箫走出咖啡馆,人都是自私的,她倘若开口提醒殷流钦,势必会对聿尊不利,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让心里好过点。

  笙箫发动引擎,“你也回去吧。”

  陌笙箫看着殷流钦走向停车位,她这才开车离开。

  车子一前一后驶进闹区,笙箫过绿灯,殷流钦的车被红灯拦在后面,陌笙箫开出去没多远,从后视镜内发现十几辆黑色的轿车形成一个车队,呈不同方向包抄。

  她右边的车驾驶座上,一名男子打出电话,“聿少,太太安全了。”

  聿尊狠狠拽下耳机,充血的眼睛抬起。

  看护给妇人喂过水,推着轮椅经过厨房,“我看夫人喜欢晒太阳,我再带她晒会。”

  保姆拣完菜,走进客厅,“好啊,这窗外的阳光挺好呢,怎么殷少老不让我们开窗?”

  对面,拿着望远镜的男子朝聿尊惊呼,“聿少,目标出现。”

  聿尊凝神,一把推开男子,眼睛透过瞄准镜望向远处。

  妇人出现的方位,正是窗口。

  聿尊所在的位子极为隐秘,尽管是一扇窗,但留出的地方很小,一般不会注意到这。

  他手指扣住扳机,瞳仁内闪过一道狠戾,右手背血肉模糊,他却全然感觉不到疼,聿尊调准枪口,正对妇人前额,他狭长的凤眸轻眯起,眼眶内,涌现暗潮涩意。

  聿尊明显感觉到眼里一阵冰凉,他微微定神,“去死吧,陪着他下到地狱,去给我父母磕头忏悔!”

  “砰——”

  “啊——啊——”看护的尖叫声撕心裂肺,身后的保姆吓得两眼圆瞪,昏死过去。

  与此同时,好几道枪声传来,但显然一时半刻没找到攻击点。

  聿尊并未就此收手,瞄准镜中,妇人脑部中弹,头歪着侧向旁边。他嘴角轻勾,精致绝美的五官几近扭曲,“让你儿子也尝尝看,这种仇恨该有多痛?”

  狙击枪对准妇人心脏,“砰——”

  飞溅的血花渲染人眼。

  聿尊收回手,他曾经,也是王子一般的高贵,却被培育成杀人机器,血债血偿,他们该死!

  聿尊重新戴回耳机,“给我狙杀夜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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