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真正的心障

开发商一出来,整场战斗的性质一下子就变了。

  人妖大战瞬间转换到了动物世界。

  白额黑虎和独耳红头狼体型都极大,互相扑咬起来,那小径根本不够它们施展,很快便把战场扩大到两旁的竹林里。

  两头猛兽各自身怀妖力,所过之处,竹子或成片倒下,或连根拔起。

  不消片刻,偌大的竹林便倒了一大片。

  妖风呼啸,吹得诸长泱不得不微微眯起眼,又往后退了一些。

  遥遥看去,但见黑色天幕广袤无垠,竹林起伏犹如海浪,竹影之上,两头巨兽缠斗在一起,发出可怕的嘶吼。

  当然嘶吼是开发商发出的,猲狙一直在“哼哼哼”地猪叫,搞得诸长泱心情一下紧张,一下滑稽的,十分复杂。

  诸长泱看了一会,不禁有些疑惑:“开发商打我们的不是挺猛的吗?怎么现在这么弱?”

  一只红头狼打半天都没打下来,而且还渐渐落到了下风。

  殷堪为徐徐瞥了他一眼,轻咳一声:“可能是因为它刚被雷劈过吧。”

  诸长泱:“哦对,差点忘了。”

  猲狙是一代大妖,妖力不容小觑,在千年之前,修为可比元婴期的修士,而且这种猛兽天生具有强悍的战斗力,是可以越级打败更高境界的修士的。

  不过这里毕竟只是孤蓬的回忆,以他陨前所剩的修为所构筑,这只猲狙实际上早在多年前已经死了,所以妖力是远不如它当年的真实状态的。

  但开发商也没好多少,刚被雷劈了一顿,身上的毛还是焦的。

  两只饱经沧桑的妖兽打得难舍难分,但明显猲狙还是更胜一筹。

  开发商仗着一身黑色,在夜色中蹿入竹林,借着茂密的枝叶藏住自己的身影。

  那红头妖兽却极为敏锐,鼻子一动便嗅到开发商藏身之处,“哼哼”猪叫着扑了过去。

  这一扑却扑了个空,与此同时,开发商从旁边另一丛竹子后面猛蹿出来。

  原来开发商故意在密林中留下了妖气,自己却藏身另一处,给猲狙杀了个措手不及。

  开发商矫健异常,虎口一张,猛地咬上猲狙的脖颈,眼看就要获胜。

  不料猲狙头坚骨粗,刹那间一声猪叫,浑身妖力汇聚于被咬之处。

  开发商咬合力何其惊人,这全力一咬下去,顿时将猲狙咬得皮开肉绽,鲜血喷溅出来。但紧接着便被汹涌的妖力一震,竟是生生弹了出去,“嗷呜”一声,摔到了地上。

  猲狙真也了得,脖颈被咬得皮肉翻开,行动依旧矫健,就地翻了一个筋斗,发出如雷的猪叫,又向开发商扑去。

  开发商旧伤未愈,实力本就大减,被猲狙妖力灌入,一下子摔得迷迷瞪瞪,竟是闪避不及。

  眼看猲狙就要扑中,斜里寒芒一闪,剑意大盛。

  方才那口长剑裹挟着雄浑的剑气,破开它布下的浑厚妖气,锐不可当地砍将下来。

  剑锋撞上妖兽坚硬无比的颈骨,发出“铿”的巨响。

  猲狙头颅向上,对着天上皓月发出长长的惨叫,然而于事无补。

  开发商那一咬实际已然咬断了他的气脉,其妖力大为削弱,只是猲狙天生强悍无比,硬生生挺了下来。

  这一剑斩下,猲狙却再无力抵挡。

  月色之下,猲狙巨狼一样的身体之上,红色头颅被一斩而断,掉落下来。

  狼身随即摔下,砸到地上,拍起一阵尘烟,终于一动不动。

  开发商见猲狙毙亡,当即哼哼唧唧地又变回了黑猫的样子,蹿到诸长泱脚下,前爪抱住他的小腿,一边用脑袋拱他一边“喵喵喵”地叫着,看起来可怜极了。

  “行了,别装了,你原形什么样我们心里有数。”诸长泱嫌弃道,说归说,还是蹲下去把猫抱了起来,给它挠了挠下巴,“不过这次干得不错,给你记一功。”

  又从口袋中掏出手电筒打开,往前照去,但见地上一具狼尸,不远处还有一个剩下一只耳朵的红色脑袋,鲜血流了满地,看起来是死透了。

  诸长泱眨了下眼:“猲狙这就死了啊?”

  倒不是不想猲狙死,只是事情解决得太快,让他有些不真切的感觉。

  这猲狙当年可是屠了整座丝香城,在他的预想中,这场战斗应该更为激烈才是。

  方才的打斗虽然有些凶险,却一直在君倏的控制之中,甚至没有到需要他们全力以赴的程度。

  君倏收回锈剑,若有所思:“这个猲狙的妖力,跟传言的不符。”

  丝香城虽非大城市,但从城中景象看,昔日殊为繁华,这样的城市定然设有护城法阵,城中便没有修士,护卫也有一定能力。

  要在短短时间内屠尽这样一座城市,以致其余地方的人乃至孤蓬赶不及来相救,其修为必定非同小可。

  这只猲狙固然凶暴,实力却还差了一截。

  殷堪为道:“这毕竟只是幻境,猲狙与实际相比有所差距也属正常。”

  “不正常。”君倏摇摇头,“若救下苏缇是孤蓬未了的心结,那么猲狙当是整个幻境中实力最强的存在。”

  幻境是孤蓬陨前记忆的再次呈现,幻境中的一切,自然与他当年所见所闻一一印证。

  而当中,造成他心障的因由必定会被放大。

  孤蓬遗志之强,能够将他们困在幻境之中,殷堪为作为魔修,其修为更被压制得十不存一。

  换句话说,这个幻境的强悍,是足够压制他们的。

  猲狙理应是幻境中最强的一环,力量上却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太大的压力,这显然是不合常理的。

  君倏瞥向地上那具狼尸,“而且,它没有妖丹。”

  按说这个级别的大妖,应当早就结了妖丹才对。

  “说起来,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诸长泱看向花轿,目光沉沉,“丝香城不是已经满足了猲狙的要求了吗?为什么猲狙还要屠城?”

  在殷堪为讲述的故事里,当年孤蓬赶回故地之时,丝香城已经被屠,苏缇也被掳走。

  所以诸长泱理所当然地以为,一定是因为丝香城不肯听从猲狙的命令,拒不交人,才惹怒猲狙,招致屠城之祸。

  但从他们进城以来所见的一切,城民对猲狙分明极为恐惧,那城主更是极尽谄媚,片刻不敢耽误便把苏缇送了过来。

  既然如此,猲狙为何还要屠城?

  君倏和殷堪为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顶花轿,神色都沉了下来。

  他们突然注意到,新娘自上花轿至今,一直默不作声。

  开始还能说是拘于礼仪,或是对于猲狙的极度恐惧而不敢说话。后面花轿忽然起飞,再是与猲狙摧枯拉朽的剧斗,换做寻常人等,哪怕不吓得惊惶大叫,也该好奇地探询一二。

  但苏缇从头至尾,都未曾有过任何动静。

  就在刚才,猲狙头颅被斩下之时,这顶悬在半空的花轿也跟着落了地,但一直到现在,花轿里仍然没有任何声响。

  若非他们亲眼看着苏缇上了花轿,几乎要怀疑这是一顶空轿子。

  诸长泱心中生出疑窦,弯下腰凑近轿子前,轻声说道:“苏缇,你出来吧,已经没事了。”

  轿子里静悄悄的,无人应话。

  君倏见状,不耐烦地上前伸出手,直接把轿帷拨开。

  诸长泱举着手电筒照进去,只见花轿之内,盖着红盖头的窈窕少女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端端正正地坐着。

  既不是没人,也不像晕了。

  诸长泱更加奇怪,喊道:“苏缇,你没事吧?”

  少女依然一动不动,君倏两指一点,红盖头无风自动,向后掀起,露出少女的真容。

  赫然是一个骷髅!

  “!!!”诸长泱直接一个倒仰,顾不得还在直播要讲文明,当场就是一声,“卧槽!!”

  他全无防备,手电筒的光正好照在骷髅的正脸上,一刹那将白骨照得清清楚楚。

  那骷髅白森森的,覆着一头乌黑长发,上面戴着一顶缀满珠翠的凤冠,两只黑洞洞的眼眶仿佛深不见底,就那么空洞地看着前方。

  华丽而诡谲。

  直播间:

  【卧槽卧槽卧槽!!主播你倒是给我点心理准备啊!】

  【我看长泱自己都没有心理准备……】

  【我原地暴毙,居然真的是鬼新娘!】

  【啊啊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苏缇已经死了?别啊!!】

  谁都没想到,这顶花轿里坐着的,居然是一副骷髅。

  他们方才分明是亲眼看着活人上的花轿。

  这突如其来的画面冲击实在太大,诸长泱没半点心理准备,直接近距离来了个照面,差点没撅过去。

  他赶紧往后退了几步,虽然身体上修真了,心里上还没完全适应,根本无法若无其事地直视一副骷髅。

  殷堪为倒是镇定,探进轿子里,扣住那副骷髅架子的手腕,检视片刻后有了结论,道:“是魔修的障眼法。”

  且施下障眼法的人修为颇强,若在平时,他们或许还能察觉。

  但这幻境之中,所有东西都是孤蓬的修为所化,并非呈现出完全真实的气息,他们的注意力又一直集中在猲狙身上,以致没有发现,上轿的并非一个活人。

  诸长泱疑惑:“魔修?”

  殷堪为此前讲述的丝香故城的旧事里,并没有魔修的存在,何以会突然出现魔修的功法?

  君倏侧身回首,看向丝香城的方向,眸色微冷:“当年之事,另有隐情。”

  诸长泱心头一跳:“快回去。”

  三人脚程很快,立时出了竹林,远远看到丝香城,脸上俱是一凛。

  他们出城之时,整座丝香城乌灯黑火,悄然无声,只有一道城门开着,方便他们送亲。

  此时唯一开着的那道门已被紧紧合上,城墙厚重,将整座城市围困住。

  然而目光越过城墙,分明可以看到城市的上空火光冲天,依稀还能听到从城中传出的惊惧的叫喊声。

  诸长泱急道:“快进城去。”

  眼下城门紧闭,要进城只能越墙,只是他们有三人一猫,却只有一把剑。

  便看了同伴一眼,正要商量方法。

  这时殷堪为抬起手,分别搭住他和君倏的肩膀,说道:“跟我来。”

  话音落下,诸长泱感觉到远处的景物蓦地靠近过来,就像眼前突然加了个望远镜般,原本相隔甚远的城墙顷刻出现在咫尺之前。

  他吃了一惊,下意识眨了下眼,定睛再看,巍峨的城墙已然不见。

  准确来说,城墙落在了他的身后。

  他们已经站在城墙之内,正站在城市中轴线的青石大路上。

  这正是修真界另一著名空间法术,需要极强修为方能施展的缩地成寸之术。

  不过诸长泱此时无心感慨这术法的神奇。

  滚烫热浪扑面而来,入目所见,是一片通红的火海。

  傍晚所见那些紧闭的店肆、酒楼和民居已经全部门庭洞开,近半房子已被烈火所吞。

  这时的房子基本为土木结构,一处着火,便迅速蔓延一片,到处被烧得“噼啪”作响。

  城中的人却根本顾不得救火,所有人惊叫着从房屋中逃出,一股脑涌向城门的方向。

  然而城门紧闭,横在上面的木头门栓不知怎么回事,怎么也移不开。

  便有高大健壮的屠夫铁匠急迫地把前面的人推开,举起屠刀、斧头、打铁锤去砸门栓。

  但无论如何使力,门栓依然纹丝不动,反倒那些试图砸断门栓的人,忽然惨叫一声,七孔流出黑血,原地暴毙倒下。

  人群爆发出更加惊恐的尖叫,试图想要躲开,但是四面八方还有更多人不断地往这边涌,挤得前面的人根本无法后退。

  很快城门边就挤满了密密麻麻的民众。

  慌乱的脚步声、呼吓声、尖叫声和哭声混在一起,映着满城熊熊的火光,俨然人间炼狱。

  诸长泱看着人群不断从身侧跑过,很快知道他们不得不跑。

  那些洞开的房子不断为猛火所吞噬,房子里还飘着丝丝缕缕的魔气,稍微跑慢一些人,便会被魔气所捕捉,很快吐血暴毙。

  那些门边墙角,随处可见倒下的尸体,血污溅得满地都是。

  长街的尽头,一个窈窕的身影背着火光,缓缓向他们走来。

  那是一个容貌极盛的少女,一双横波目,两弯柳叶眉,冰肌玉骨,花容月貌,不外如是。

  少女一身缟素,手上抱着一只白色的兔子,远远地看着诸长泱,盈盈一笑,说道:“孤蓬,你回来啦。”

  诸长泱直直地回望她,凛然道:“苏缇。”

  “她就是苏缇?怎么会?”殷堪为脸上露出惊异之色,“难道当年屠城的人……”

  他没有把话说完,实在是这件事太也不可思议。

  当年屠尽丝香城的人,竟然并非猲狙,却是故事中那个被献给猲狙,并最终死去的柔弱少女。

  君倏神色倒是没有太大波动,只淡淡道:“她入魔了。”

  烈火映照下,隐约可见苏缇那如秋水般潋滟的眼珠子,正慢慢地变成红色,就跟她手上的兔子一样。

  苏缇道:“孤蓬,你一去昆仑,已有数载,听说你技艺大成,已是剑道上赫赫有名的天才仙少,我很为你开心。”

  声音缓缓,不慌不忙,与四周惊慌失措的人群形成鲜明的对比。

  诸长泱看了看那无边火海,又看了看苏缇,只觉得心头堵得慌:“你为什么?”

  苏缇脸上仍是盈盈地笑着,笑容中又透着一丝漠然,手上轻拂着兔子的皮毛,说道:“这些人太可笑了,不敢去反抗于猲狙,却要将一个弱质女流绑上花轿,送去给它来换取自己的一时安宁。”

  “你们看看,这城里有多少素日里自诩威风气派的‘男子汉',这种时候,又全成了懦弱无能之辈,真是可笑至极。”

  苏缇右手一扬,长街的尽头处便有一道人影凭空升起,那身影矮矮胖胖,正是诸长泱他们傍晚所见那位城主。

  不过此时城主披头散发,那身锦衣华服上沾满了血污,满头满脸污秽不堪,脖颈上还缠着丝丝缕缕的魔气,已然气息奄奄,命悬一丝。

  依稀可以看到他的嘴唇在轻轻地翕动,大约正在求救。

  城主就这样以一种极惨烈的情状,被高高地悬吊在半空之上,这可怖的一幕瞬间让满城更加惊恐,喊声更剧。

  苏缇微微一笑,“城主最是威风,亲自上得我家,让我爹妈将我交出,我爹妈不肯,便让人把他们都杀了……”

  “城主当时怎么说来着……‘为了丝香城的安危,献出一个女儿又有何妨,难不成连这点责任都不愿尽心’。倒好似,我爹妈才是这丝香城的城主一般。”

  语调仍是淡淡,不快也不慢。

  诸长泱心中不由一恸。

  不怪送亲之时,那竹屋前只有城主和一帮与苏缇非亲非故的人在张罗,她的父母却一概不在,原是叫城主杀害了。

  他看着眼前一身缟素的少女,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从送亲开始,他就觉得这件事极不合理。

  不单是这一件,古往今来,所有将少女献给妖邪鬼怪抑或所谓神明去换取一时安稳的行径,通通都不合理。

  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好一会,诸长泱叹息一声,说道:“这城中有许多人是无辜的。”

  妖邪作乱,凡人一如草芥,很多人根本没得选择。

  苏缇笑容不变:“我也是无辜的。”

  螓首微微往旁歪了歪,露出少女特有的略带一丝天真的风情,眼珠子却是嗜血的颜色,直勾勾地盯着诸长泱,“孤蓬,你千里迢迢赶回来,又是为了谁呢?”

  诸长泱脑中乱做一团,他以前在电视剧中看过许多天灾人祸,但毕竟隔着屏幕,总少了一些真实感。

  而现在,他成了屏幕里的人,那些惨烈的景象就在他面前活生生地上演。

  这对于任何一个在和平年代中长大的现代人,都是极为强烈的冲击。

  即使知道这些只是记忆,只是幻境,仍让他心头哽得难受。

  他以为自己应该无话可说,事实上,作为诸长泱本人,此时此刻确实无法作出任何评价。

  但在苏缇的话问出之后,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陌生的记忆片段,一股陌生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一步。

  他回看苏缇,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淡淡说道:“任何一个地方发生这种事,我都会来的。”

  “你当然会来,你可是天生仙缘的道者。”苏缇莞尔一笑,丝毫不感意外,“从你决定离开丝香城去昆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的心里只有大道、苍生。我也好,任何一个人都好,在你眼里,都不过是大道下的蝼蚁,苍生中的一粟。你不会为一个人大动干戈,但一定会去救满城的百姓,因为这是求道者的历练。不过……”

  她顿了顿,仍是一派天真的模样,“在我看来,你我并没有什么区别。你真正在乎的,并非所谓天下众生,而是你的飞升之道。”

  这些话很尖刻,诸长泱心中却感到一片平静,并不因此恼怒。似乎一切诚如苏缇所讲,而自己也无从掩饰或反驳。

  与此同时,那些被历史尘埃所掩埋的故旧往事也一一在他的脑中浮现。

  当年孤蓬背井离乡,去往昆仑学艺,不消几年,剑意即成,于是下山历练。

  途中忽然听闻故地消息,说道大妖猲狙在丝香城一带作乱,并强迫城民将城中美人嫁他为妻,城民请去的修士不敌猲狙,恐怕只能被迫听从。

  孤蓬当即改道回乡,其时他尚不知道,猲狙想要强娶的女子,正是苏缇。他想做的,乃是擒杀猲狙,救下丝香全城。

  可惜当年传送阵不如现今这么发达,孤蓬辗转回到丝香城时终是晚了一步,整座城市已经被屠戮殆尽。

  孤蓬初时以为这一切乃猲狙所为,循着残余的气息在城外竹林中找到了猲狙和被掳走的新娘。

  他轻易打败了猲狙,揭开新娘所坐花轿的轿帷,却看到了一具白森森的骷髅。

  那一刻,他方知从他回到丝香城起,所见到的一切,都是那个“被掳”的新娘布下的障眼法。

  而那个新娘,正是他青梅竹马的邻居苏缇。

  猲狙作乱确有其事,不过早在孤蓬赶回来之前,猲狙就已经被苏缇所杀,妖丹也被苏缇取走吞下。

  这也是为什么,孤蓬杀了“猲狙”后却没有找到妖丹。

  而真正屠尽了丝香城的,也是苏缇。

  她痛恨猲狙,更痛恨贪生怕死,不惜杀了她的父母,把她献给猲狙的城主和满城不敢反抗的人。

  至此,当年的真相,孤蓬真正的心障,尽皆大白。

  孤蓬与苏缇各有机缘,各有道法,一心所求,都是得道成仙。两人的所谓初恋旧情,不过是后人牵强附会杜撰出来的一桩韵事罢了。

  孤蓬的心障,乃是当年未能救下这一城之人。

  直播间:

  【这展开?????猝不及防!!!】

  【不是吧,孤蓬身为普江频道npc,这修为这配置,陨落居然不是为情所困???我不服!】

  【是不是连错位面了,孤蓬其实是隔壁点点的npc吧?那也不合理啊,要是点点的,苏缇应该是他后宫才对。】

  【苏缇美女也蛮吊的,这俩居然谁也不爱谁,都只想干掉对方,倒是半斤八两了……】

  【咦,从这个角度看,也蛮般配的不是吗?!】

  【这也能磕??不愧是普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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