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7.这不是钱的事儿
“建祖庙。”
祖庙好理解,先祖的庙,但宫里已经有了类似的太庙,还得整日提防着纣王偷偷熔掉祭祀礼器,为何还要建一个祖庙?
一个庙的祭祀礼器不够熔,得再整一个?
群臣不解,礼部负责祭祀,因而伯夷出列问道:“敢问陛下,何为祖庙?”
子受笑着道:“自然是先祖之庙,眼下朝歌之中有太庙,供奉我大商先祖,可有先祖的并不只有我商王一脉,诸卿也是有先祖的人。”
“好比李卿家。”子受指了指李靖,继续道:“其先祖为皋陶,皋陶被舜任命为大理,掌管刑法,便以官位命族为理氏,理通理,先为理氏,后为李氏。”
“这皋陶,难道不是上古的贤人吗?无数个这般的贤人先祖,才有了今日的大商,非朕之先祖一家之力,既然如此,为何不能一并祭祀一番呢?”
“每一个上古先民,都值得尊敬啊!”
群臣豁然开朗,这是件好事,别管诸侯贵族如今是怎么个德行,但追本溯源,他们的祖宗都是对天下有贡献的人,不然他们这些后裔也成不了贵族。
不少人眼中放光,这么一来,他们的先祖也有可能入祖庙受他人祭拜,这可比自己在家拜拜有面子多了,以后下九幽见了老祖宗,也不会不好意思。
伯夷想了想,问道:“陛下想为贵族先祖建庙,以此收揽人心?只怕....”
贵族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就给大商送钱送粮,自己家里就有族祠,祖庙对他们没有任何吸引力。
子受笑着解释道:“收买人心?何必收买,这祖庙建好了,便立雕像,先立朕之先祖雕像,再立他人先祖雕像,贵族之中,凡出资多者,便能将先祖雕像立于上首,出资少者,则立于下方,不出资者,仅留其先祖姓名,不塑雕像。”
伯夷立即反对道:“陛下,此举不妥!先贤名望怎能用钱物来衡量?依臣之见,这祖庙雕像便是多花些钱财,由朝廷出资建造,也是值得的!”
子受心中暗叹,你这也太败家子了,天底下哪有白给的事儿?
难怪宁可不当孤竹国国君也要来当官,真要你当一方诸侯,好名声是赚够了,但别说国库,连裤子都赔了。
子受道:“爱卿,这不是钱的问题,需知凡事必然要付出才能有足够的回报,如若轻易就能得到一件东西,必然不会太过珍惜,这可是先祖的雕像,自然得多付出一些,才能表示出作为后辈的尊重。”
换句话说,付钱,就是最直观表达敬仰先祖的方式。
比如姬昌、姬发以后稷为先祖,他们说自己敬畏先祖,那好,你怎么个敬畏法儿?自己在祖祠里拜拜?谁知道你到底拜没拜啊!
你是真的敬畏先祖吗?你真的是后稷的后代吗?
既然是的,为什么不给钱呢?
给钱修雕像啊!到时候不明就里的人们到祖庙一看,呀,后稷的雕像竟然是金灿灿的!
再一看,姬昌捐钱修的,这样大家不就知道你是后稷的后代了吗?不也感受到了你对先祖的尊敬吗?
除此之外,还能彰显身份。
将雕像修的越华贵,不就说明身份越高吗?到时候不明就里的人们到太庙一看,哇,后稷怎么在这么高的地方啊!比皋陶高出了好多!
这一对比,差距就出来了,人们自然就知道你姬家比李家高出一个层次。
群臣议论了好一阵,道:“陛下,此举...虽能挣些钱财,一解燃眉之急,可.....”
子受明白臣子们的意思,这事儿虽然行得通,但吃相太难看,容易败坏名声,明面上贵族一个个抢着给钱,背地里都给骂成狗了。
不过他不在乎,甚至理直气壮,让全天下的贵族们心甘情愿的拿钱,还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破口大骂贡献昏庸值,不容易啊!
又讨论了一阵,祖庙与裁军全都通过了,子受不断在心里感谢崇侯虎与北方部族首领们的解围,多亏了他们和朝臣对喷,才勉强能够行政。
其实那些北方部族首领们心里也格外感激,祖庙建好后,最大得益者是他们。
他们为了归顺大商胡诌出了先祖,其实根本没在族谱中记载,名不正言不顺,这也是中原贵族看不起他们的原因所在。
而祖庙却给了他们正名的机会,管你高辛氏还是低辛氏,都是我先祖,老祖宗复生也没的说,都给你修雕像让万民瞻仰了,去哪儿找这么虔诚肯花钱的后辈?
很快,被田赋褥了一阵羊毛的朝歌贵族便收到了第一手消息。
彭家家主得知消息时正好在和曹家家主小聚,当初自家孩子入上林苑做买卖的时候,也是两人带头去朝廷上找说法,关系十分亲密。
而这两家的关系正好可以推到两家先祖,彭家出于彭祖,彭祖是陆终的第三个儿子,曹家则出于曹安,曹安是陆终的第五个儿子,两家先祖是亲兄弟。
两人胡吃海喝,一通豪饮,全都酩酊大醉。
彭家家主问道:“兄长,纣王收商税收田赋,也就罢了,今日竟将你我先祖都染上了铜臭味!”
终归是花钱给先贤给家族买名声,听着就觉得羞耻,两人都有一种感冒时鼻子不通气的感觉,非常不舒服,却又无可奈何。
曹家家主醉醺醺道:“是啊!先祖之贤,又怎么是金钱能够表明?我族祭祀先祖时,都大兴操办,以往人牲、人祀从未少过....”
“嗝....”彭家家主打了个酒嗝,用袖子掩在曹家家主嘴前:“兄长,人牲、人祀之事莫要再提,说不得。”
“嘿...”曹家家主兴许是喝上头了:“就是这事儿,从始作俑者时我就知道了,纣王拿陶俑充数,骨子里就不敬祭祀,今日弄这一出,我一点也不意外。”
彭家家主试探着问道:“那兄长你打算向太庙捐多少?”
曹家家主伸出了五个手指。
“五百文?”
曹家家主摇头。
“五贯?”
“五万贯!”
彭家家主沉吟片刻:“那我得捐六万贯,还望兄长莫要介意,我族先祖名声与功绩,皆大上一些,理应配上更好的位置,更精美的雕像。”
曹家家主瞪大了眼睛,顿时酒醒了一半:“七万!”
“八万!”
“十万,兄长莫要争这些,我彭家在北地的毛衣工坊,已经出货了。”
曹家家主咬了咬牙,祖宗不可辱!
“十二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