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顺序
卫生间外狭小的过道中，孟远的目光在孙羽和马悠然的脸上来回摇摆。
刚才马悠然说完话后孙羽的嘴角抖动了一下，孟远意识到孙羽一定想到了另一种几乎不可能存在的情况，之所以没有说出来，因为它太不可思议了。
马悠然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可能，所以孙羽才动容了。
马悠然看着孙羽漠然的表情说道：“凶手在门外看到了马忆梦，马上有了夺取马忆梦血液的冲动。
当时马忆梦应该就在她尸体的位置，凶手直接走进了文具店，随手拿起货架中的透明胶带，粘住马忆梦的嘴后割破了她的手腕。”
孟远张了张嘴，他用力摊开双手，“那老板呢？他就没有发现？”
“没有！”马悠然肯定地回答道，“凶手在杀了马忆梦之后拿着装有血液的容器走向门口，顺带杀死了老板。
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了卫生间里冲水的声音，然后又回来杀死了刘璐瑶。”
“容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的受害者是孩子，孟远的思路极其混乱，他完全跟不上马悠然和孙羽的节奏。
孙羽抽出一支烟塞进了嘴里，“马忆梦的血液显然是被带走了，凶手对血液有着强烈的欲望，但却没有在现场直接吸血。
我想对他来说，他要的不是直接饮用人血，或许还要经过一个加工过程，所以他需要一个装血液的容器。
刘璐瑶死在了卫生间，她的血液没被带走，可见她带的容器不是很大，只能装下一个孩子的血液。”
孙羽又看了一眼卫生间内的场景，“手腕被割破后，因为动脉破裂，血液会呈明显的喷溅状。这种情况没有在马忆梦和刘璐瑶的身上出现。
凶手的双手很有力量，他在割开死者手腕的同时一只手用力扣紧死者的手臂，压迫手臂上的血管，通过这种方式来限制血液的流速。”
孟远总算明白了孙羽的意思，这种杀人手法需要一定的时间。
按理说，凶手在得到血液后应该会直接杀了老板和刘璐瑶，可刘璐瑶的死法和马忆梦相同，都是被凶手缓慢放血杀死的。
马悠然低声说：“他找到了一个塑料盆在装刘璐瑶的血液，没有带走证明他对容器有着一定的要求，在他眼中塑料盆已经沾污了血液。
但他依旧用这种方式杀死了刘璐瑶，我感觉他是在炫技，在向警方挑衅，在告诉我们，他有足够时间取走两个人的血液，但只是因为容器有限没有办法而已。”
案发现场还没有进行过搜证，孙羽嘴里的香烟一直没有点上，他象征性地吸了一口，长长地出了口气。
“等等！”孟远忽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惊恐地看向马悠然，“整个过程······文具店的门一直开着？”
马悠然抿着嘴用力点了点头。
“他疯了吗？”在过道口听到几人讨论的夏岚惊呼一声，“如果有人发现了怎么办？”
“他不是疯了，这才是他本该表现出来的样子！”马悠然望着孙羽说道，“被人发现了，不就是多杀几个人的事情吗？”
孙羽叼着烟走出了文具店，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将香烟点燃。
安阅一直在门外，她和跟着孙羽出来的夏岚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地没有说话，看向台阶上抽着烟的孙羽。
“呼——”
这么多年来，见了那么多连环杀手，孙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对所有外界因素都无所谓的变态。
他对生命没有任何敬畏之心，他潜在的危险没有任何顾虑。
他不可能是一个让自己陷入危险中的疯子，所以他实力强悍，相信自己在面对各种突发情况时都能全身而退。
所以他在杀马忆梦的时候完全不在意门口柜台处随时能发现他的老板，因为他自信在老板发现他的同时他能马上让老板闭嘴。
同样的，整个过程不关门，因为他自信只要有人进来他就能第一时间将其处理掉。
“嗯？”孙羽皱起了眉头，“那他为什么要关上卷帘门呢？”
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瞬间席卷孙羽的全身，他猛地站了起来，回头看了眼文具店的大门后又看向文具店的对面。
这条巷子里一侧是围墙，另一侧是零零散散的门面店，文具店的对面是围墙，围墙之后是一个老式的家属院。
孙羽的目光越过围墙，目光在围墙后的老楼上不停地扫荡着。
忽然间，他看到了一个身影，位置是正对文具店的那栋老楼内五楼的一个窗户。
那个身影似乎察觉到孙羽发现了他，马上缩了回去。
虽然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孙羽还是捕捉到了一个信息，那个身影是披肩长发。
“凶手在对面五楼那个黄色灯光的房间内。”孙羽指着对面的方向大吼道，“披肩发，是个女人！”
说着，孙羽直接朝着围墙冲了过去。
夏岚马上反应过来，对着安阅说了声“叫增援”后向孙羽追了过去。
围墙的高度只有两米，墙下停了一排车子，孙羽直接跳到车顶上一跃而起，抓住墙头翻了进去。
夏岚紧随其后，跟着孙羽翻进了家属院中。
“什么情况？”项非三人听到动静后走了出来，只看到孙羽和夏岚接连翻进了对面的小区中。
安阅木讷地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迟疑道：“孙羽说凶手在对面楼的五楼，披肩发，是个女人。”
到现在安阅都还没回过神儿来，孙羽怎么就突然看到凶手了，他是如何确定那个女人是凶手的？
项非难得有了想法，他看向马悠然说：“有些变态杀手，在杀人后会返回案发现场，欣赏自己的杰作，是的吧？”
马悠然缓缓点头，“确实是，不过这个凶手的诉求是血液，她对尸体没有留下什么值得欣赏的地方，有点讲不通。
但以刚才我们对她的侧写，自大、张狂、喜欢刺激，她确实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孟远回头看了眼文具店半挂着的卷帘门后恍然大悟。
孟远说：“咱们刚才一直在讨论凶手的性格，她那么嚣张，杀人的时候都没有关门，为什么离开的时候要关门呢？
我想羽哥就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关上门后相当于有了一个明显的警报。如果有人晚上查到了这里，一定会开门开灯，那样他就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安阅在心中对孟远和马悠然多了一丝赞许。
两个人一个擅长传统的犯罪推理，一个擅长犯罪心理学，加起来绝对能够独当一面了。
听了两人的分析后，项非准备跟过去帮忙，但却被马悠然一把拉住。
“你别去，别忘了凶手可能是间谍，她的目标或许不止是孩子的鲜血。”
听了马悠然的话，项非和孟远不约而同地看了安阅一眼，马上没了过去帮忙的打算。
“不用管我，赶紧过去帮忙，这是命令。”安阅忽然说。
安阅的话让两人愣了一下，在保密协议中有一条就是无条件服从安阅的指挥，两人马上跟着孙羽的路径翻进了小区之内。
马悠然瞥了一眼安阅，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直接坐在台阶上，等候法医组的到来。
······
孙羽和夏岚翻进了家属院后来到了那栋单元楼下。
家属院是政七街曾经一家大型国企的家属院，七层的楼高，几乎所有的房间都住满了人。
倒不是这里的房子有多么的舒适，老旧的小区怎么能和梦山市这些年新建的豪华小区相比呢？
这里最大的优势就是地理位置，只要在这里有一套房子，从小学到高中都能进入梦山市的名列前茅的学校，也就是所谓的学区房。
先前在文具店门口，孙羽初步判断他们和单元楼的距离只有一百多米，没想到围墙之后是一片电动车停车场。
绕过去之后还要过一片绿化带，用了足足五分钟的时间才来到了楼下。
夏岚拿出手枪上了膛，静待孙羽的指挥。
这一次，即便孙羽没有解释，夏岚也没有问过一声为什么，她毫无保留地相信孙羽，倒是让孙羽的心里舒服了不少。
两人走进了单元楼，一梯两户的构造，没有电梯。
楼梯内只有声控灯，建造老旧，有些灯亮度很低，有些更是直接不会亮。
五层东户的房门虚掩着，孙羽先前看到的身影正是在这个房间内。
夏岚直接举起手枪对准了房门，孙羽用力一推，后撤一步。
房门打开，里面亮着微弱的灯光，孙羽和夏岚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房子是三室一厅的构造，客厅没有开灯，亮着灯的只有一间卧室，也就是孙羽发现的那个卧室。
来到那间卧室门口，孙羽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梳妆台前的一个高脚杯。
高脚杯的底部有一些红色液体，任谁都能联想到血液，杯口没有明显的痕迹，怀疑凶手用的吸管。
“应该跑了。”夏岚叹息道。
孙羽来到梳妆台前，他注意到杯底有着晶体类的东西，很像是冰块，随后孙羽趴在杯口闻了好一会儿。
除了血腥味似乎有一种甜味儿，好像还有一些奶香味？
再次审视杯底的血液，确实有一种淡淡的白色。
普通的凉牛奶是不会有奶香味的！
扫了一眼卧室内的情况后孙羽来到了厨房。
果不其然，在灶台上有一个小砂锅，砂锅中还有一些白色的液体，肯定是牛奶了。
砂锅上有一圈白色的印记，那是煮牛奶后留下的，按照这个印记推测，凶手煮了两升左右的牛奶，绝对不是一个高脚杯能装下的。
他一次性将所有的血液都调配好了！
“通知前来增援的人，重点排查对象是女人，携带一个较大的包裹，拉杆箱的可能性最大。”孙羽对夏岚说。
说完这些后，孙羽来到了卧室，站在窗口看向对面文具店外的安阅和马悠然。
法医组和刑警队已经到场，文具店外拉上了封锁线，封锁线外是抱头痛哭的刘奥奇和郭瑞芳。
班主任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若不是李丝诺扶着她，估计已经瘫倒在地上了。
根据目前的情况看，凶手在杀人取血后来到了这套房子里，她煮了牛奶，搭配一种果糖和拿来的血液混合在了一起。
一边享受自己的战利品一边观察文具店的情况。
你到底想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