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往事
从进门之后孙羽一直在观察秦川，这个人应对自如，有恃无恐，甚至还用表情挑衅夏岚。但是他刚开门的时候有些迷茫，应该没有想到警察会这么快找上他。
“理解，办案流程我还是懂一些的。”秦川又看向夏岚，“所以，就因为我和这个我不知道名字的女人有肉体关系，你们就怀疑我？”
不等夏岚说话，秦川继续说：“你们的法医难道就没有在死者身上发现什么线索？比如皮屑毛发什么的，这不就有了DNA了？为什么不按照DNA查呢？”
挑衅，这已经是直截了当的挑衅了。
秦川就是告诉他们，他知道死者身上有东西，能查到DNA！
“能说一下你是怎么和李嫚玉认识的吗？”孙羽问道，前面的问题孙羽知道不会有什么他们想要的信息。
来这里，孙羽的目的只有两件事，第一，见一下秦川看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第二，看看能不能问出秦川是如何勾搭上李嫚玉的。
秦川眨了眨眼，缓缓说：“我前段时间闲着没事儿，去老城区西边夜跑，那儿有个云梦小区，我感觉环境挺好的，就每晚在那里跑步。跑了几天就认识了嫚嫚，我强调一下，是她主动跟我搭讪的。”
“然后我天天和她一起跑步，跑完了一起做拉伸，难免有些肢体接触，我感觉她没有反感，就试着亲亲她，然后就不清不楚了。”
孙羽笑了笑，“你们是怎么联系的？”
秦川一脸遗憾的表情，“都是过客，留下联系方式只会成为麻烦。我们只是口头约定了时间而已。”
孙羽向夏岚使了个眼色，笑呵呵地对秦川说：“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如果有什么问题再过来麻烦你。”
说完，三人起身向门外走去，秦川将他们送出门外，正准备关门时忽然问：“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和她有关系的吗？”
秦川是看着孙羽问的，说的是你，不是你们，就好像他知道是孙羽发现了他一样。
孙羽的笑容有些猥琐，向秦川那边凑了凑，压低声音说：“车上的灰都快被你们震没了，怎么可能找不到你呢？”
走出小区，三人上了车，夏岚板着脸靠在座椅上，显然还在恼怒秦川的挑衅。
孙羽递给包有谅一支烟，“什么看法？”
包有谅抿抿嘴，“是个高手，心理素质一流，刻意在挑衅我们。我感觉挑衅的目的就是让我们查现场DNA的主人，他是在用这种方式逼我们找到那个人。”
“先安排人在这里监视他吧！我们需要知道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夏岚透过车窗想看向小区内秦川所在的楼栋，7层。
阳台上，一个脑袋正在窗户后面，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八年前。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夏天，是暑假。原本和同学在外面打球的秦川因为伤了脚提前回了家。
父亲秦贵生是一位文化水平不高本地人，是一家工厂的员工，一个月的收入勉强可以维持家用。母亲姜林丽无业，平常最喜欢的就是打麻将。
在秦川的记忆，那年的母亲36岁，花枝招展，尽管家里条件一般，她总会时不时多上几件新衣服。
秦川的家在老城区的一片筒子楼内，家在5楼，没有电梯，他一瘸一拐地上了楼。
走到4楼的拐角处时秦川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咆哮声，是父亲秦贵生的声音。脚踝处的疼痛马上消失，秦川有些激动，因为他已经有两个月没见过父亲了。
他加快脚步，来到了家门前，门是半开着的，所以他才能清晰地听到父亲的声音。
“姜林丽，你这个不要脸的，大白天跟男人在家胡来，小川看到了你怎么解释？”
秦贵生的话让秦川推门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已经16岁，他能听懂屋内此刻发生了什么。
“秦贵生，咱们都离婚快两个月了，我跟谁在家里胡来都跟你没关系！”
秦川的身子抖动了一下——爸妈离婚了？
秦贵生的声音依旧很激动，“那小川呢？咱们可是事先约定好的，在他高考之前不能让他知道咱们离婚了。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去法院起诉你，要回抚养权。”
“首先，小川今天出去打球了，平常最早也是七点回来。其次，就你那点儿收入，你觉得你能要回抚养权？”姜林丽趾高气昂的声音响起。
“贱货！要不是你现在傍上个大款，你会有那么多钱？我要不是怕小川跟着我受苦，会把他让给你？”
“穷逼就是穷逼，还让给我？我告诉你秦贵生，良哥可不是我现在傍上的大款，我三年前都开始跟他好了。你头上的绿帽子我都记不清有多少了！”
秦川只觉得头晕目眩，靠在门口不知所措，他忽然想逃，就当自己没来过这里。
姜林丽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就感谢我给小川找了个好爹吧！废物！”
房间里传来一声巨响，姜林丽马上叫道：“秦贵生，你这是唱的哪一出？装晕倒是吧······秦贵生？秦贵生！”
秦川知道出事了，摇晃着身子冲进了屋子，他来到主卧的门口，看见父亲秦贵生正躺在地上，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胸口，母亲姜林丽正用力摇晃着他的身体。
两眼一黑，秦川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那之后的一年，秦川对身边所有事情的记忆都很模糊，他只知道他换了一个家，那里全是外国人，每天他都会去一个地方跟人聊天。
聊天的内容他隐约记得，他父亲死了，他得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他需要心理医生的治疗。
那是一个很长的梦，当秦川觉得自己醒来以后已经身处国外。
在这里他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对他很好，给他上最好的学校，给他最好的生活环境。
姜林丽知道他那天听到了一切，向秦川保证绝对不会再去找那个男人。她说那个男人给了她很多的钱，足够他们母子在茶国生活一辈子。
秦川也在刻意忘记那些灰色的记忆，他努力学习，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茶国最著名的医科大学，他喜欢司法鉴定，喜欢法医这个行业。
毕业之后秦川搬到了茶都，有了让人羡慕的工作，有了自己的新生活。
直到那一天，秦川突然想念自己的母亲，没有电话联系，他直接开车来到了距离茶都不远的一个城市内。
家门的钥匙他也有一把，打开家门，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裙子，然后是鞋子、上衣、内衣、内裤。
秦川心里一惊，急忙冲向了卧室。
卧室内，风韵犹存的姜林丽正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床单上一片狼藉。
作为法医鉴定所里最年轻的所长，秦川的业务能力自然是翘楚。仅仅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他就能确定母亲不是被侵犯了。
姜林丽发现了秦川进来，慌忙拿起被子挡住身体，激动地说：“小川，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说再也不找他了吗？”秦川大吼道。
这些年秦川也怀疑过，那个男人到底给了母亲多少钱，让她能在这里买房子，还能供他读书。
他不止一次猜想过，母亲和那个男人根本没有中断过联系。
可他又没有勇气去求证，因为这些年母亲为他付出的太多了，如果他猜错了，会伤了母亲的心。
而这一刻，当看到姜林丽的状态时，所有的猜想都被印证了。那年夏天不也是这样吗？他突然回家，撞见了那场被他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悲剧。
秦川不禁有了一个想法，会不会我每次不在家的时候他们都会这样？
这个想法瞬间在他的脑海中扩大，从疑问变成了肯定。秦川的目光渐渐露出阴狠，脸色变得狰狞。
他忽然冲上去掐住了姜林丽的脖子，大吼道：“那个男人是谁？告诉我！我要杀了他，我要为我爸报仇。”
姜林丽痛苦地挣扎着，秦川太用力了，突然的窒息感让她根本说不出话来，她想去掰开秦川的手，可当她看到秦川野兽般的目光时，她终于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当秦川清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用力抓着母亲的脖子，颈动脉没有给出任何反馈。
她死了？
秦川急忙撒开手后退两步，看着已经没了生机的姜林丽打了个哆嗦，又是当年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秦川的身体开始晃动。
眼看着就要昏倒的秦川忽然定住了身体，苍白的脸庞渐渐有了血色。
秦川的嘴角扬起一丝邪性的笑容，他靠近姜林丽的尸体，目光停在了她的指甲上。
双手上除了大拇指外，每根手指的指甲缝里都有或多或少的皮屑，应该是发生关系时太过激情造成的。
下体的体液有姜林丽的DNA，不能使用。秦川小心翼翼地把尸体挪到了地上，在床上细细检查，终于收集了好多根不属于姜林丽的毛发。
姜林丽的手机响了，是个茶国的号码！
秦川接通后按了一下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宝儿，我临时有事得回梦山市，你别生气下次来了好好陪你。”
“好！”秦川的声音响起。
电话马上被挂断了，秦川则露出一脸阴冷的笑容。
“我会找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