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九十八章 回音——期望有一天
京城以南，远离城区的公路上，沉闷的声音骤然响彻郊外，仿佛是什么东西吞咽啃食的低鸣，然后迅速的悄无声息。
只留下断裂的公路上一个十几米大的深坑。
没有人看到这一幕，也没有摄像头拍到。
这一幕诡异的景象就这么自顾自的发生在世界上的这个角落里，上演着盛大繁华的京城之外，无人知晓。
但是与此同时，
同一时间北城区上空漆黑的武装直升机里，方然睁开了双眼，微微挣扎了一秒的模糊视线，仿佛从梦境里苏醒，
然后黑眸恢复原样。
眼前的景象从郊外的夜空恢复成直升机舱内。
一张光芒逐渐暗淡下的卡牌出现在他的手中。
没错，此刻在他手中的正是上次临府街区，他发现一切都是命运的延伸，从现实场景里出来觉醒，庆幸被F-233影响的不是这张的库洛牌。
方然隐藏留在夜局的两张牌之一。
【替牌（THECHANGE）】
【象征心情的切换、浪费】
【简介具有同时将两人的心，身体交换的魔法】
原本...
我以为我不会用到这张牌的能力。
方然睁着黑眸心中低语，把【替牌】收了起来，然后轻轻的呼出了口气，他注视着前方的夜色，声音冷静轻声的开口：
“找到夜仙子的下落了。”
“什么！？”
“真的？夜笙她现在在哪？”
机舱之内，华凌和复苏两人同时一惊，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还说不知道的他突然说找到了的同时，纷纷着急的开口。
其实一直以来，总是在一直忙碌、一个人努力的夜笙都是夜局的核心，从一开始，夜笙就把夜局当成一个大家庭维护着，无论是对其中的任何人，
虽然她嘴上不说，但其实心中一直关心着夜局里的每一个人，默默的在背后给予帮助。
最明显的就是，这次暑假的训练，担心方然初入夜战世界遇到危险，希望他快速成长至少获得自保能力的人就是夜笙。
在孟浪‘忽悠’方然加入夜局的时候，其实有一点没有撒谎，
夜局的确是最有人情味的参加者组织，而究竟是缘由于谁，不言而喻。
所以，在得知夜笙可能遭遇危险的那一刻，两人担心不已，特别是华凌。
作为和夜笙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闺蜜，她更加害怕夜笙在这个时候选择逞强。
看着两人甚至停下自己手上的动作，同时看向自己，方然沉默了一下，然后从座位上站起，朝着舱门走去。
“她现在在狭间里。”
“狭间！？”
“不可能...狭间不是应该只.....”
在方然回答的一瞬间，华凌和复苏同时心下震惊，不可思议的低呼！
“狭间的位置呢？”
迅速的从得知夜笙身处只有那些存在才能打开的位置之中的惊讶中恢复，复苏看向眼前这道她们唯一可以依靠的身影问道。
方然走到舱门门口，看了一眼自己视野边缘外载魔能核心只剩29%的完好程度，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用力的拉开舱门，夜风狂啸舞动其他衣摆碎发的同时，转头看向复苏黑眸平静凝沉恍如夜色：
“那不是你们需要关心的事情，你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最快赶回夜局，接受治疗，我可不想让我费了那么大力气救回来的人再次死掉。”
冷淡的话语通过耳麦穿过吹进舱门的呼啸夜风，华凌轻微颤抖，泛白的嘴唇上是一抹红的惊心动魄的血迹，苍白美丽的让人觉得柔弱怜惜。
理智告诉华凌对方说的是对的，宿群濒死、青柠重创，她和复苏两人也是受伤不轻，而哪怕没有这些，他们也无法干涉A级战场。
但是她还是不甘心的攥紧手掌，沙哑开口，看着眼前在舱门边缘夜风呼啸中站的笔直，身后烙金花纹的衣摆在他身后夜风里狂舞的人影，
如同一只即将在夜色里振羽的夜鸦。
“那你....”
“做好你们现在该做的，至于夜仙子那边，我会去的。”
方然挪开视线，尽量不对视她的眼睛，一旁的复苏看着他眼神跳动了一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似乎想说什么。
但是终究还是没等她开口，睁着漆黑眼眸的青年就摘下耳麦，从直升机的舱门跃进夜色。
身体悬空失去支撑的那一刻，方然看到世界喧嚣的夜色扑面而来。
漆黑的眼眸在夜风中睁大，他张开双手朝下坠落的同时，深深的吸了口气。
他已经救回了青柠，也救回了复苏，华凌，甚至已经的宿群也被他逆转时间，从死亡中苏生。
从入夜开始，从离开沫水琳琅开始，从下定决心、从夜局出发开始！
一夜巡城，他今晚做到了不知多少他曾经做不到的事情。
虽然仍不知道方术使和魔术师的下落，但方然相信，假如夜局都没有他们的消息的话，那他们至少应该是安全的，
剩下的...
果然只有....
黑眸抬起，记忆里在北城郊外，把自己的推进空间传送，独自一人提着灵渊面对敌人的身影，
缓缓的和那一晚临府街区、猎杀场景里的灾城重合。
-‘我会保护你的，所以现在给我闭嘴。’-
那道高挑身影的信念、努力到甚至可以放弃生命的根源方然仍然不清楚，但是不要紧，他已经明白了，
无论缘由如何，那就是夜笙。
那个明明自己也陷入了危机，却仍然恳求自己去救其他人的夜笙。
漆黑的眼眸望向京城中央城区璀璨的灯火，青年的决意和当时只能被夜笙送走的不甘混杂在一起，变成他此刻睁大的黑眸中的狰狞炽热，声音嘶哑但是轻声坚决的开口重复他之前的话语：
“夜笙姐，等着我....”
抬起的黑眸遥望中央城区。
我现在就去！
......
......
中央城区，在京城里这片最大也是最核心的区域中央！
朱红城墙被涂上暗色，色彩仿佛被一层夜色隔绝，在首都京城纷繁的夜色之中，常人看不到，就连参加者也因为过于巨大无法察觉的暗幕狭间之内，
这广阔的达到72万平方米堪称世界奇迹的土地，在京城紫禁之上，
已经彻底沦为了A级参加者们的战场！
暗色是外朝里，雕栏玉砌化作残骸瓦块，太和殿之前故宫最大的一片广场上，到处都犁着深深的交错剑痕，如同一道道深不见底的缝隙深渊。
自古以来被皇家举行典礼盛世的太和门此刻被一道巨型剑痕斩成两半，断裂的痕迹上还燃烧着永不熄灭的赤炎。
而更可怕的则是，那笼罩着整座故宫、巨大的让人无法发现的狭间帷幕上，不断的冒出涟漪波纹，各色的编号怪物不断从边缘的帷幕中冲出！
如同恐怖的虫潮一样疯狂的翻过故宫的高墙宫殿，涌向正在交战的核心战场！
而此时此刻的故宫外朝天空之上！
灵渊燃火，夜笙的瞳孔嫣红不灭，她高挑修长的身影，皮靴的高跟踩着剑气冲天而起，甩开地面上怪海的同时，握紧剑柄，朝着天空之上，张着堕天使双翼的艾德里安一剑斩去！
“闪开！”
赤焰红炎涂抹在剑锋之上艾德里安，燃着嫣红瞳孔的夜笙低喊，加大了力量！
轰！！
堕炎炸开，像神话里更擅长法术一样艾德里安被夜笙近距离一剑扫开！
“切...发了疯的女人...还真是...麻烦...”
看着和上次被自己轻易击退的夜笙此刻变得远超过往的强大，艾德里安也是脸色不悦的轻啐暂避剑痕。
而冲出编号怪物的纠缠，扫开阻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影，夜笙嫣红瞳孔里带着入骨的憎恶，冲向了站在太和殿上空她真正的敌人，握着古剑-龙皇的荒川！
“还不接受现实么？”
太和殿的高空之上，荒川仍是那股淡淡的温和笑意，看着气势凶猛强烈，带着赤炎剑气冲来的夜笙，抬起手中的古剑-龙皇，同样不输气势的剑气横扫！
剑痕对撞的同时，他看着夜笙如同阐述事实一样，眸光中带着怜悯却对自己做的事义无反顾的神色大声开口：
“放弃吧，承认吧，你夜局的同伴此刻应该已经死了，从刚才我一个计划出现意外的报告都没接到起，你就该清楚了他们已经.....”
“你闭嘴！！！”
被能力抵消的余波稍微冲散身形，夜笙咬着牙低沉大喊！
然后她不信的抬起眼眸，嫣红的瞳孔其实已经比一开始暗淡了许多，但是仍然没有屈服的狠狠盯住荒川！
“呵，对了，至少那个叫做复苏的女人应该还活着，我可不想失去治愈这种这么珍惜的参加者。”
身影后仰跃起，然后出尘的落在太和殿之上，荒川仍旧是不在意的轻笑着开口。
“不不，荒川阁下，我想我该提醒你，那个电系能力的小姑娘该是我们结社的战利品。”
艾德里安也是拍打着漆黑的羽翼，语气恶劣明显针对，伤口撒盐的怪笑开口道，荒川表示并无异议的同时，轻笑的看着夜笙开口：
“放弃挣扎吧，你还没注意到么，在场的我们每个人都有打败你甚至杀死你的能力，但是为什么拖到现在？”
荒川抬起自己的剑锋，上面剑刃的边缘，一丝别样的光芒流转。
A级的战斗，哪怕现在如此巨大的战力差距，他们也很难擒住夜笙，更不可能在她的额头烙印精神控制，但是...
“你应该也感觉到了，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看着夜笙身上每一处伤口蔓延进入的力量，已经快要侵袭到额头结成印记，荒川清冷的开口。
夜笙浑身颤抖，攥紧的手掌，指甲嵌入肉里流出血迹！
不是因为自己穷途末路的恐惧，而是荒川之前话语的愤怒！
每个人，夜局里的每个人都是她无比珍惜的同伴，每个人都是她无法取代的同伴！
小时候从那个人手里接过这柄灵渊、长大后从夫人那里接过名存实亡的夜局，
最开始只有华凌和她两个人的时候，夜笙曾一直在夜局每个工作到晚，打开那些装修漂亮但是空旷安静无人的参加者房间、餐厅，寂寥孤单的夜色中期望，
期望有一天，这里能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
期望有一天，这里能有更多像是家人的同伴、
期望有一天，这里能每天欢声笑语，热热闹闹、
期望有一天....
...
可是...
她现在听到了什么！！！
她最珍视的同伴，夜局中她最珍惜、最想守护的同伴，
被眼前的这两个人当成可以利用的工具，和契约交易的货物，肆意的谈论着他们的生死！
不可原谅！
“你们....”
夜笙紧咬着牙，喉咙嘶哑声音艰涩的仿佛从愤怒中挤出！
嫣红瞳孔中燃烧愤怒、眼眶泪痕，夜笙抬起视线，体能值倾泻的暴走！
灵渊剑身上，赤红的花纹嗡鸣亮起！
她的声音带起憎恨和不顾一切，举起手中的灵渊，那一晚灾城重创A-62的一剑仿佛要再次重演！
“都给我去死！！！”
嫣红的火焰从剑身上燃起，艾德里安和荒川同时眼眶一凝！
半空之上，艾德里安皱眉、紫色的迁移法阵出现，而就在正面的荒川则是来不及闪躲，他只能抬起古剑-龙皇，看着高空之上。
夜笙左手握住剑身，猛然一甩，鲜血流入剑身赤红的花纹之中，瞳孔嫣红，对着面前的荒川一剑斩下！
她的身影和眸光在这一刻的紫禁京城之上绚烂到极致。
“绝剑-断九霄！！”
灵渊斩落，剑痕短暂的消失之后，从空间缝隙中扩大，超过数百米巨型赤红的剑痕凭空出现，带着锋锐的不可阻挡的气魄，
轰然斩下！
一瞬间，紫禁火海！
所有波及到的编号怪物全部灰飞烟灭！
一道巨大无比的剑痕不知道什么时候斩下，只听一声振聋发聩的轰鸣响彻，
不止荒川脚下的太和殿，此时此刻，中和殿、保和殿，
故宫紫禁外朝的三座大殿全部被一剑斩断！
一道数米宽的燃火剑痕烙印在紫禁之中，如果从高空看去，能看到一道赤红的伤痕印在大地之上！
而远处太和门之上，戴着礼帽的优雅男性眯起眼眶带着细小裂痕的双眼，看着面前故宫广场天空之上的战斗，像是见到了什么有趣景象的轻笑道：
“古往今来，A级参加者们的厮杀，还是这么的让人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