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三章：王朝二年（7）
掌握着生命权限的曦白论对气息的感知，无疑要比秦微白敏锐的多。
就算是被封印的状态，作为生命权限的源头之一，她也不可能被完全封死，灰白色雾气出现在朝歌的第一时间，曦白就已经准确的感受到了属于李天澜的气息，那股气息浓郁而活跃，理所当然的，她认为是消失了快一年的李天澜终于回来了。
其他几个女人略微怔了怔，还没来得及惊喜，内心情绪就被秦微白扑灭了：“不是，他没有回来。”
曦白从窗前回头，看着秦微白，轻轻皱眉。
“是他的气息，但没有他的精神思维。”
秦微白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弥漫的大雾，轻声说道。
谎言权限最重要的就是思维，思维速度，就算李天澜掌握着其他权柄，他的主要权限还是谎言权限。
这片灰白的雾气中确实有李天澜的气息，但却感受不到他的精神思维，这只能说明这并不是李天澜回来了。
“那这是...”
曦白的眼神微微闪烁。
秦微白默默的看着窗外，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应该是天澜的一部分回来了。”
“更进一步的回归。”
曦白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这么说的话，他当初陨落后，确实是有部分残躯散落的，只是不知道这片雾气是哪个部分，而且看浓度的话，似乎是很少的一部分。”
秦微白抿了抿嘴，轻声道：“我倒是不奇怪这是残躯的哪一部分，我奇怪的是，这部分残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我都还没有恢复到那种程度呢...”
她和曦白两人一体，而且最重要的是，无论曦白掌握的生命权限，还是秦微白掌握的精神权限，两种权限同样都属于秩序，而且是秩序阵营中的至尊。
这看起来跟如今这片灰白雾气没什么关联，但实际上却有着最直接的关联。
因为当初皇曦陨落，皇曦的一部分真实烙印，是在曦白身上的。
这样一来，无论时间过去多久，无论出现什么变化，只要李天澜开始回归，那么他的身边必然就会有秦微白的存在，这种羁绊根本没有办法分开。
而同样也因为现在李天澜的一部分真实烙印在曦白和秦微白身上，在她们两个复苏到一定程度之前，这部分真实烙印是没有办法回归到李天澜本体的。
这是很必要的措施。
权柄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对于世界而言，一个个权柄，就等同于是人体身上的一个个器官。
人与世界的战争，在世界的角度来看，就像是人类在法子本能的灭杀自己体内的细菌，当细菌繁殖到一定程度就要清理一下，跟洗澡刷牙是一个道理。
可说白了，洗澡刷牙是清理细菌，但遇到特殊情况，不洗澡不刷牙也不是不能活，最多难受一点，除非是几年几十年的不洗澡刷牙，不讲究卫生，才有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
人与世界，人对世界的威胁，基本等同于细菌对人体的威胁。
可权柄不同。
那相当于世界身上的器官。
细菌暂时不清理问题不大，器官出了问题那就是大事。
所以相对于秩序本能的清理生命，世界显然更想要收回支配和生命这两种权柄。
这两种权柄如今就是秦微白和曦白。
世界想要回收权柄，也就意味着秦微白和曦白都要丧失自我，重归秩序。
正常情况下，这也不算什么严重的问题，毕竟不止是曦白和秦微白，就算是李天澜掌握的中立权柄，也是世界想要回收的目标，所以至尊和巅峰强者才都需要气运来对抗世界意志。
但问题是秦微白和曦白的权柄更加靠近世界，她们活跃的时候，足以对抗世界意志，可一旦陨落然后回归呢？
中立阵营的至尊和巅峰强者，用气运形成支柱来保持自身的稳定。
秦微白能靠什么？
在属于皇曦的时代，有着至尊层次的秦微白却被称呼为殿下，这就是中立阵营的态度。
这种态度延续到了现在。
即便是亲生母女，风轻舞也将秦微白的天启域限制在了四十万平方公里这个区域内。
这不是对秦微白的防备和不信任。
而是秩序权柄到了至尊这个层次，因为权柄本身的原因，没有人敢让她们去承载气运。
至尊承载气运，就等同于是跟信徒联系到一起，相互影响。
比如现在的曦王朝，随着祈祷的不断加深，时间不短延长，曦王朝的每一个人，都跟李天澜，跟真相，审判，自由联系在了一起。
可如果他们的祈祷对象是秦微白，那就等于是直接跟支配权柄联系到一起。
那是个什么后果？
最有可能的后果就是秦微白没什么事，但被她影响的信徒却一个个转变成了秩序生物，如果再严重一点的话，她甚至还会被信徒影响，最终重新归于秩序。
所以无论秦微白还是曦白，都没有办法承载气运，尤其是在自身陨落回归这个过程里，本能模糊，意识游离，这完全就是世界回收权柄的最好机会。
李天澜将自身的一部分真实烙印放在当初的曦白身上，就是为了防止世界趁机收回权柄。
他的真实烙印在秦微白这里会是最坚固的屏障，保证回归过程的顺利。
如今秦微白和曦白身上属于李天澜的真实烙印想要回归本体的话，至少需要她们两个达到七级权限，也就是生命飞升的层次才行，这个层次基本可以杜绝任何危险和意外。
而这同样也意味着在她们两个真实实力没有恢复到七级权限的时候，李天澜的真实烙印残缺不全，也没办法回到巅峰状态，在他本身真实烙印有残缺的情况下，他的残躯不应该会感应到李天澜，也更没有道理会出现在这里才对。
“难道天澜是去找自己的残躯去了？”
秦微白的语气有些疑惑：“至于这么着急吗？”
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她们到现在都不知道李天澜到底在哪。
权柄已经复苏的好处就是让她们根本不用担心李天澜的安全问题，但除了这个，她们无法联系上李天澜，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秦微白和曦白轻声讨论着。
两人身边，王月瞳东城如是几人已经聚集过来，静静的看着窗外弥漫的雾气。
接触权限不久的她们短时间内显然没办法改变自己的认知。
所以哪怕她们都知道外面的灰白色雾气就是李天澜的一部分，但情绪上还是会觉得很奇怪。
浓郁的灰雾笼罩了整个朝歌城。
在曦王朝几个女主人的注视中，不断翻涌的灰雾在某一刻突然静止了。
灰白色的城市里突然闪过了一片微红的光芒。
那红色的光芒似乎也是雾气，但相比于灰雾，却更加的清晰，更加的集中。
红色的光在灰雾里不断穿梭。
刹那之间，自从王朝成立后始终待在高塔内的风轻舞出现在了灰雾最开始出现的地方。
缥缈精致的白色长裙，长发挽起，面容模糊，清冷如云雾。
风轻舞的身影一瞬间出现在了整个朝歌城每个人的内心。
同一时间，她的身影烙印在了朝歌城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栋建筑，每一缕空气，每一寸土地内。
朝歌城被她直接影响，暂时排除了跟灰雾纠缠的可能。
灰色的雾气依旧源源不断，在它们最开始出现的地方，一个风轻舞明明可以看到，但却无法触碰的时空缝隙正在微微旋转。
巅峰主宰无法触碰的时空缝隙...
这种矛盾的现象甚至让风轻舞都有了片刻的错愕。
灰雾打破了暂时的静止，继续弥漫。
风轻舞突然抬起了手掌，纤细修长的五指并拢。
骤然之间，弥漫全城的灰雾彻底消失，风雪依旧。
风轻舞收藏了所有灰雾。
在所有人的视线里，无穷无尽的风轻舞开始接连不断的出现。
高空，地表，每一栋建筑上，到处都是风轻舞的影子。
这一刻，无论是风雪还是城市，人们所见的一切好像都变得无比虚假。
滴答...
滴答...
滴答答...
滴滴答答...
每个人的意识中都开始出现了细微的声响。
那是钟表的秒针在不断转动的身影。
滴滴答答的声音越来越快，风轻舞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多，她的身影占据了全部的现在，于是当前的时空在她的意志下开始不断分裂。
她的身影出现在了过去的每一秒钟，出现在了未来的每一秒钟。
站在现实的中间，越来越多的风轻舞走进了现实和过去的两端。
不断变化的未来，种种可能在风轻舞面前不断闪烁，但却没有任何线索。
于是未来开始收缩。
无数的风轻舞从未来回到现在，然后再次走进了过去。
滴滴答答的声音已经响彻天地。
王朝成立的每一天里都出现了风轻舞。
时间继续回溯。
风轻舞很快就到达了李天澜离开之前的时间点，然后继续前进。
封印曦白的过程。
与江上雨战斗的过程。
击杀李狂徒的过程。
李天澜在荒漠监狱的过程。
雪国乱局。
两院演习。
天都决战。
李天澜与秦微白的初次相遇。
李天澜入世。
李天澜在边荒营地。
李天澜在幽州出生。
李狂徒出生。
李鸿河出生。
李氏第一次离开林族。
林族定居欧陆。
风轻舞的身影出现在了过往时间的每一个角落。
她出现在数百年前的分身看到了当时黑暗世界的战神王林轩辕。
至尊唯一。
所以他在过去时光里看到的林轩辕，等于是在未来时光中的战神。
战神同样看到了风轻舞，做了一个手势。
风轻舞心领神会，刹那之间，时间长河奔腾涌动，风轻舞的身影还在无限的增加。
她的视角已经扩展到了整个星空。
星空与真实环境，不同区域内时间流速的差异陡然变得混乱，一条条时间线纵横交错。
风轻舞不断增加的身影以同一个空间为根本，进入了不同的时间线。
过去，未来，再次开始延伸。
大量的风轻舞进入了战神刚刚来到星空的时候。
同样也有无数的风轻舞来到了战神成为至尊之后的时候。
无数的风轻舞开始沿着过去和未来不断前行。
以战神陨落在世界尽头和战神刚刚进入星空为一条直线。
处在两端的无数风轻舞开始朝着某一个点汇聚。
只是刹那，风轻舞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没有发现战神的不对劲。
事实上，战神已经是至尊，即便真有不对的地方，风轻舞也发现不了。
但既然问题在战神身上，她就算发现不了问题，可也会本能的关注战神身边的人。
尤其是锦绣玲珑这种被自己欺负哭无数次的小可爱。
而她发现的问题，同样也在锦绣玲珑身上。
她无数的分身贯穿了时空，关于战神的事迹，在她眼里形成了一条线。
这条线的终点是战神陨落与世界尽头，起点则是战神进入星空。
不同的风轻舞站在这条线的两端，相互之间走向终点和起始...
锦绣和玲珑的不对劲，就是在这种状况下出现的。
因为在某一个，锦绣玲珑的权限好像是突然从八级权限巅峰到达了九级层次。
而这个中间发生了什么，处在了一种风轻舞无法追寻的状态。
她再次确定了一下，然后才发现，这种状况，似乎是从战神界成立后开始的，确切地说，是从战神界对外宣布自己存在的那场庆典开始的。
从那场庆典，一直到锦绣玲珑晋升成为巅峰强者，这中间那段未知的时间，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身为巅峰主宰，风轻舞能遇到这种问题，只能说明一种情况...
突兀出现在朝歌城自己却无法触碰的时空缝隙。
莫名的灰雾。
消失的时空。
结合李天澜当初的离开...
风轻舞似乎明白了什么。
所有的风轻舞都在这一刻完全消失了。
风轻舞的真身在朝歌城一步迈出，沿着时光直接来到了锋城庆典的一天之前。
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寻常。
而从时空的逻辑上，这个时间点上的明天，以及未来好多年，都已经消失了。
风轻舞缓缓抬起了手掌。
无穷无尽的灰白色雾气释放出来。
她将从朝歌城收藏的灰雾释放了出来。
但这一刻的锋城却没有上演被灰雾笼罩的画面。
大量的灰雾在出现的一瞬间就开始急速消失。
风轻舞同时也来到了灰雾消失的地方。
这里是锋城。
跟朝歌城灰雾出现的地方一样。
此刻的锋城，灰雾消失的地方，也有一片时空缝隙。
她触碰不到的时空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