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第八十三章 相生相克 05

  桂红莜闩上房门,将楚青流放平,衣带纽绊也全都松开,搓热自己双手,伸入楚青流衣底,推按起来。待楚青流皮色泛红,桂红莜剥去楚青流内外长衣,自己也脱得只剩亵衣,自己趴伏在楚青流身上。口2唇相触,肌肤能接挨的地方无不挨接,一心用起功来。

  此种情形,若叫人撞见,必定会斥为淫邪采补。守宫砂还在还不在,看似已无甚差别,却毕竟还是在的,这就是春机功与别样淫邪功法的区别所在。

  楚青流耳边一声轰响过后,便即无知无识昏死过去,直到桂红莜在他肩头狠命一咬,整个人才慢慢活转过来,依稀记起丹田处有过一团白光炸裂。肩头的伤口毫无痛感,只略微有那么一丝麻痒。一身皮肉筋骨明明并未折断,却偏偏就是不听使唤,动弹不得,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如同坠入恶梦。

  朦朦胧胧中,似乎听见瞿灵玓正在床前说话,一喜之下,口2唇竟动了动,似乎喊了声师妹。就这两个字,又已用掉了全身劲力,心里一急,又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发觉有双手掌在身上揉搓,登时感激无已。觉得这双手实在是自己生平的第一知己,知道自己使不出力,用不上劲,这才帮忙来了。

  这双手却只是揉搓,并不帮忙活动手足。推按片该,便动手来剥自己的衣服,楚青流此时才想到大事不好,无奈苦于行动无力,不可与抗,唯有听之任之。幸好这人手下留情,不曾赶尽杀绝,还给自己留了片遮羞的底衣。

  正在庆幸,一个柔软身体轻轻压靠上来,一张细唇凑靠上来。楚青流就算未经此道,终究不是傻子,也明白出了什么事,却动也动不得,一句话都说不得。

  这身子一经落实了,两只手便捉牢自己两只手,用起功来。

  这人只是自己用功,并未向楚青流输送内力,楚青流体内却自然而然有了感应。皮肉骨骼,五脏六腑渐渐全都活了过来,只差那么一点点外力,便能重合为一,复苏更生。

  便在这时,一股清凉气息从那人口中传来,透过自己喉管,直下腹部,同时一股热气透过自己双唇传入那人腹中。这两股气息一进一出,楚青流腹中顿时松快不少,体内气息不待用意念去引领,便自行流动起来,自打他经脉崩坏以来,这还是头回有过这种事。

  楚青流先是一惊,后是一喜,随即以意领气。一试之下,发觉这股真气圆转如意,要停就停,要动就动,更兼醇厚精纯,比自己失功前何至强了一倍两倍?

  楚青流气运两臂,就要推开身上这人,不料一有此念,体内这股内力便不再受领,就要挣脱。身上那人低低叫了一声,附在他耳边说到:“不要动。”又道:“你适才差点伤了我。你要再敢动,我可就撒手不管了。”气息透过耳孔,竟然熨贴得很。

  楚青流乖乖听命,一动不敢再动,不一时,体内气息果然重又回来,仍旧还能听使命。楚青流不敢再去挣脱,老老实实以意领气。他体内全无经脉,气息便也不偱经脉,要去何处便去何处,快捷无比,甚或还可分作几路行走,却也互不冲撞。

  也不知过了多久,全身气息从四面八方聚拢来,汇成拳头大小一颗红丹。这红丹飘忽无定,楚青流正在不知所措,口中又有一股清凉气息传来,推送这颗红丹直趋丹田,牢牢驻在那里再也不动。一经意领,红丹上便生出内气,听使听用。

  楚青流试过数次,自觉再无不妥,说道:“这位神医,我内伤已大好,你可以收功了。”

  那人道:“小声点。你内伤好了,我内伤却还没好呢。你放心,这个法门,不光能疗伤,也能增长功力。你不用忙。”

  此时楚青流已听出这人分明就是桂红莜,哪里是什么明医神医?立时想起前日她关于春机功的种种解说来。他内伤已经大好,再让桂红莜这样一个妙龄女子裸身伏在身上,终究不妥,无奈桂红莜说她身上内伤还未全好。这话只能信其有,不能信其无,轻忽不得,否则若是伤了桂红莜,也是不妥。

  楚青流忍耐片刻,不敢睁眼,小声道:“你好些了么?”

  桂红莜并不答话,楚青流又问了一遍,她才答道:“还没好。”词语飘忽,口中更有灼热气息传来,不再象先前那样清凉爽净。

  楚青流顿时觉得全身燥热,甩脱桂红莜双手,就要伸臂去搂抱她这个人。桂红莜惊叫一声,双手连连出指,点了楚青流数处穴道,说道:“我不许你运功冲穴,更不许你睁眼,你要乖乖听我的。”

  楚青流动都不敢动,桂红莜穿好衣衫,匆匆说道:“你若不想惹事生非,那就忘了今天的事,我也会忘了今天的事。我去了,不许你睁眼。”

  走到门前撤下门闩,开了门,向夜洪水道:“师兄,事情顺遂,我内伤全都好了,楚青流内伤也好了。”

  回到自己房中,拍开瞿灵玓穴道,说道:“适才我师兄贸然出手,是为了救我,也是为了救你师兄。所幸春机修合功还算有用,楚少侠的内伤已全好了,功力不单不失,还更胜以往。只可惜我跟楚少侠只有功伴之缘,并无功伴之份,不能常在一处练功,要不然,只说内功,我和他都不难达到登峰造极的境地。”

  瞿灵玓翻身下床,说道:“既然不能常在一起练功,这话也就没有什么用,不用再去说了。”

  桂红莜道:“功力进与不进,进得快还是慢,在我原无所谓,我并不那么在乎。我用不着行侠仗义,也没什么仇家,不需用多高的武功,我练功只是为了玩。楚少侠却不同,他身上担着多少事?真不知有多少仇家正惦记着他。有功却不能练,还真是可惜。”

  瞿灵玓道:“这番话,你该跟楚青流去说,在我这里说,全都没用。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若是没能遇到二位,他不还得照样出来走动?各人自有各人福,各人有各人的际遇,这话对你也是一样,想开点也就是了。”

  桂红莜道:“瞿姑娘还真是倔强,不肯说一句软话。”

  瞿灵玓道:“我找到这小院来,原是有话要跟师兄说,眼下却又不想见师兄了,想请桂姑娘转告。”

  “请你转告师兄,就说毁婚这话我绝不答应,他想也不要想,以后也不许再提起。另外请姑娘师兄妹也不要向外人讲说毁婚这事,否则这话一旦传到我父亲耳中,我师兄说不定会有性命之忧。”

  桂红莜道:“师兄与我都不会说。可那天还有一个公琦在场,他若四处宣扬,令尊还是会知道的。”

  瞿灵玓道:“公琦讲与不讲,我都有法子应付,我只求二位不要宣讲。”

  桂红莜道:“楚少侠若一心要将事情弄到不可收拾,一心要悔婚,偏要在人前讲说,那又如何?”

  瞿灵玓道:“那就要靠你劝他了,只要你肯劝,师兄必定会听你的。”

  桂红莜道:“那也未必,不过我倒能试试看。”

  瞿灵玓道:“接下来我说的这番话,你全都不知就理,难免要听得糊里糊涂。不过这些事太过繁琐,已不容我跟你细说了。”

  桂红莜道:“那就是强说强记。鹦鹉学舌的事,倒还难不倒我,你尽管放心。”

  瞿灵玓道:“请你转告师兄,说姜悦服先生,也就是师兄的义父,并非死在乱人盟手中,而是另有他人插手。突袭瓜洲前一天,石寒叔叔已命人将姜先生移往别处,准拟送到望海庄去住。这些人半道被劫,至今不见有人回报,死活全都不知,多半已是死了。这是第一要紧的事,切记不能忘了,更不能说错了。”桂红莜点点头。

  瞿灵玓道:“在为铁船帮报仇这事上,我爹爹已大为让步。只要不追到石寒叔叔头上,不追到我爹爹身上,回纥高手、吐蕃大僧什么的,可任凭师兄动手去杀,乱人盟的属众、城主,师兄也可任意诛杀,父亲跟我都不会怪罪。这话只能跟我师兄一个人说,就是跟你师兄也不许说,毕竟这事关乎我爹爹的声望。”

  桂红莜道:“你就这么信我?”

  瞿灵玓道:“说这些话,是对我父亲好,却也是对我师兄好,你总不想我师兄会有什么不好吧?他可是你救转过来的,也是你少有的功伴。”

  桂红莜笑道:“我救转过来的,我就必定要对他好么?这也未必。不过我答应你照说照讲,不隐不瞒。”

  瞿灵玓道:“你跟师兄说,我求他看在我的脸面上,放过石寒叔叔,更不要牵连到我父亲。我知道这样做不合江湖道义,因此我只能求他。”

  桂红莜点点头,道:“还有么?”

  瞿灵玓道:“你告诉师兄,他为铁船帮报仇的事,碍于父命,我是很难伸手帮他的了。”

  桂红莜道:“要换了我,就算不能明着去帮,暗地里还是要帮的。这话我也给你传到。”

  瞿灵玓谢过桂红莜,掏出一只原木香盒放到桌上,说道:“这是我常用的香盒,里头装的香料叫作九曲云水,香盒或许还能假冒,香粉却再也无人能假造出来。你拿去交给师兄,他就会知道我确乎来过,刚才这番话绝非是你胡乱编造。话说完了,我也该走了。”

  桂红莜道:“你先不要走,我也有几句话问。”

  瞿灵玓道:“你问。”

  桂红莜道:“你冒雨前来,本是为了要见师兄,为何突然又不想见了?我很是不解。”

  瞿灵玓烦燥说道:“不想见就是不想见,哪里还非得有什么解与不解?”说着拱一拱手,转身去了。

  留下院中三人,夜洪水喝到大醉后沉睡,醒来后出门游荡去了。楚青流生怕遇见桂红莜,悄悄去厨房寻了剩饭,拿到房中吃饱后也尽情睡了一觉。桂红莜则命厨工到村里寻来笔墨纸砚,关上门或是沉思,或是书写。

  天黑不多时,桂红莜来到楚青流门外,拍门道:“楚少侠好些了么?”

  楚青流隔门应道:“全都好了,多谢多谢----我已睡下了,有事明天再说好了。”

  桂红莜道:“睡下了,怎么焟烛还点着?”

  楚青流道:“噢,想睡又睡不着。我就躺着看看书。”

  桂红莜道:“原来是这样。”手掌放在门板上,内力发出,房中焟烛应手而灭。说道:“怎么又灭了?”

  楚青流道:“我这就再点。”打火点亮焟烛,刚一转身,还未动步,焟烛早又灭了。明明门窗紧闭,一点风丝都没有,这诚是怪事。

  楚青流哑然失笑,赞道:“桂姑娘这等隔山打牛的掌力,实在是漂亮。”摘下门闩,放开房门,笑道:“姑娘请进。”

  桂红莜轻步进门,掏出怀中火折子点亮焟烛,说道:“楚少侠,你师妹瞿灵玓午后来过,却又走了,她有几句话要我转告给你。”

  楚青流道:“我师妹真的来过?”

  桂红莜掏出原木香盒放到桌上,说道:“这香盒你必能认得。”

  楚青流接过香盒,说道:“师妹她怎么说?”

  桂红莜在凳子上坐好,将瞿灵玓一番话原原本本、不增不减述说一遍。说道:“瞿姑娘反复嘱托,要我劝劝你。不劝呢,我对不住她,劝了,又怕你不爱听。你看我劝还是不劝?”烛光之下,虽然面容平静,眼里却已有了笑意。

  楚青流道:“有话你就说吧,不过,我可难保必定会听。”

  桂红莜道:“楚少侠,姜悦服先生的事既然另有别人插手,就与瞿家父女无干,这事该如何去做,用不着多说。”

  “至于铁船帮的事,在我看来,颇有可商议的地方。你是要报仇的,换了我,这仇我就不报了。”

  楚青流道:“为何就不报了,你能细说说么?”

  桂红莜道:“一句话,人死不能复生。你就算能杀死瞿家父女,捣毁乱人盟,铁船帮的人也活不过来。你若是激怒了乱人盟,他们要是因此再度出手,说不定就会把铁船斩草除根,这有什么好?可以说只有弊,没有利。”

  楚青流道:“桂姑娘,你要知道,道义二字是不能拿来算计的。一旦动手复仇,争端开启,就算铁船帮的余众因此全数死光,也无人会有抱怨。只要这事能做到底,就会震慑后来的恶徒,往后就会因此少去很多倚强凌弱的不义杀戮。纵然是算帐,这笔帐也是划算的。”

  桂红莜道:“江湖上自古并不缺少拼死血战的复仇杀戮,但警戒后来了么?我看并没有。”

  “去杀人复仇,不论成与不成,你都能得到一个好名声,不去复仇,你必将遭受万人唾骂。可见复仇容易,不复仇却很难,楚少侠,你该选难做的事情去做。”

  “不复仇,却不等于就此撒手不管不顾。要是换了我,我会为此事奔走,要让乱人盟为这事向江湖朋友公开道歉,全力抚恤铁船帮的余众和家属,并保证往后再不会再做这种倚强压弱的事。”

  楚青流连连摇头道:“桂姑娘,这事太大,我做不到,我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你太高看我了。”

  `桂红莜笑道:“你也不要害怕,我只是劝你,不是逼你,听与不听全都在你。你的事,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全都说了。我再说说自己的事。”

  “说完这些话,我就要走了。楚少侠这种好功伴,只怕往后再难相见了,我实在是舍不得。我费了半日工夫,将春机功中的功法摘抄出一些来,我走后,你就能一个人修练了。你的功伴,除我之外,在我看来以狐狸最为妥当,常狐不如黑狐,黑狐不如白狐。当然了,全都得是雌狐。你只要肯信我的话,不断修习,春机功必不负你。”掏出十来张纸放下,说道:“我去了。”

  挥手扫灭焟烛,快步出门,并不回房,直出院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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