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监正的馈赠

  似乎是有急事,他们是大郎的同僚,难道和大郎有关?

  门房老张躬身点头:“三位大人随我来。”

  南宫倩柔起身,在门房老张的带领下,穿过前厅,来到后院。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穿着小布包的稚童,模样只能算可爱,被一位姿容惊艳的长裙少女牵着往外走。

  稚童瘪着嘴,一脸不情愿的亦步亦趋。

  双方打了个照面,少女停下脚步,愕然的审视着三位打更人。

  “三位大人有事要见老爷。”门房老张解释了一句。

  许玲月矜持的点点头,收回目光,拽着小豆丁退去一旁。

  许铃音一只手被姐姐拽着,另一只手抬起,粗短的手指,指着南宫倩柔,喊道:

  “好漂亮的姐姐,跟娘一样漂亮。”

  漂亮姐姐?!面无表情的南宫倩柔险些破功,难以置信的扭头,盯着许铃音,眼角不停的抽搐。

  这个小孩是笨蛋吗?眼睛是当摆设的吗?

  他微微抬起头,让小孩看自己的喉结。但愚蠢的小孩一点都没有领悟他的意思,一个劲儿的嚷嚷:

  “姐姐你和我娘一样的漂亮。”

  她似乎觉得,跟她娘一样漂亮是很高的评价。

  南宫倩柔拂袖而去,换成其他人敢说他是女人,不死也得脱层皮。只是他堂堂金锣,懒得和稚童一般见识。

  许玲月目送着南宫倩柔三人的背影,进入大厅。

  “姐姐怎么不走了?”许铃音扬起巴掌大的小脸。

  “是大哥的同僚,咱们晚些再去塾堂。”许玲月柔声道,牵着妹妹折返回去。

  后厅里,刚吃完饭的许平志仓促起身,迎了上去,有些纳闷,有些惶恐,抱拳道:“金锣大人。”

  堂堂金锣居然光临许府,这是许平志没有想到的。

  以金锣的高贵身份,纵使许七安在打更人衙门混的如鱼得水,也不可能屈尊降贵到一名铜锣家中。

  除非有要紧的大事。

  这位金锣倒是生的标致,远远看去还以为是位女子,不比男生女相的二郎差.....许平志心想。

  “漂亮姐姐。”

  小豆丁跟着许玲月返回,站在门槛位置,讨好似的叫了一声。

  这小孩真讨厌,待会有你哭的时候......南宫倩柔皱了皱眉,想到许七安的死,心里不由的一沉。

  他目光掠过许平志,望向餐桌边的美艳妇人,小孩儿说的倒也不假,的确是个艳丽的女子。

  “金锣大人驾临寒舍,有何指教。”许平志问道。

  南宫倩柔收回目光,沉默了片刻,沉声道:“铜锣许七安在云州殉职了,本官是来送恤银的。”

  说着,他展开手心,身后的铜锣神色寂然的把银子递过来。

  南宫倩柔再把三百两恤银递给许平志,许平志没有收,他呆住了,像一尊石刻,一动不动。

  连眼神都凝固了。

  许七安殉职了....南宫倩柔的话,仿佛惊雷在许平志耳边炸开,炸的魂飞魄散,炸的肝肠寸断。

  一瞬间,感觉整个世界都失去色彩,脑海里被噩耗填满,万念俱灰。

  许七安是他侄儿,是兄长遗孤,他养在身边二十年,与亲儿子何异?不,甚至比亲儿子更疼爱。

  许二叔对许七安一直有强烈的责任感,因为他是兄长一脉的遗孤,是唯一的存续。

  抚养他长大,看着娶妻生子,为长房开枝散叶,便是许平志此生最美好的愿望。

  现在,这个侄儿没了,说没就没了?

  浑浑噩噩间,许平志忽然听见一声跌倒的声音,他回头看去,竟是妻子昏厥了过去。

  “姐姐,什么是殉职呀?”

  许铃音没听懂,她抬起头,看着身边的许玲月。

  许玲月没有回答,她木然而立,像一朵没有生气的纸花,美丽却苍白。

  门房老张大哭起来:“殉职就是死啦。”

  南宫倩柔心里叹口气,把银子放在桌上,道:“再过三五天,尸骨就会送回京城,你们提前准备一下丧事。”

  八百里加急的文书,自然是比尸骨提前抵达京城的。

  说完,南宫倩柔转身就要走。

  “你骗人!”

  小狮子般的咆哮声传来,许铃音拦在三名打更人面前,气势汹汹的瞪着南宫倩柔。

  六岁的孩子,已经知道什么是死亡。

  南宫倩柔没有搭理,绕过许铃音,继续往外走。但许铃音不肯放过他,追着他死打,一边嚷嚷着:“你骗人你骗人.....”

  小孩子的思维很简单,只要打服骗子,让他收回刚才的话,大哥就能回来,只要打服骗子,大哥就能回来......

  南宫倩柔只好加快脚步,带着两名铜锣离开许府,走出很远,他不放心的回头。

  那孩子竟坚持不懈的追了出来,孤零零的站在门口,嗷嗷嗷的哭着,小身板不停的颤抖。

  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小兽。

  南宫倩柔忽然有些后悔,他应该再等待片刻,等这孩子上了学堂在转告许七安的死讯。

  “把她带回去,让她家人好好看管。”南宫倩柔侧头,吩咐左边的铜锣。

  “是。”

  许府,把昏厥的妻子抱回房间,许平志来到前厅寻找女儿的身影,打算宽慰几句,但许玲月寂然的坐在桌边,双眸空洞,纹丝不动。

  许二叔缓缓吐出一口气,唤来门房老张,沉声道:“派人去一趟书院,把消息告诉二郎,让他尽快回府。”

  老张抹着眼泪点头,退下了。

  其实府里下人没几个会骑马的,不管是事情的重要程度,还是时间角度,许平志自己去一趟云鹿书院才是正理。

  门房老张知道,老爷现在骑不了马了。

  ......

  京城到清云山,一来一回得两个时辰,如果马术不够精湛,时间还会更长。

  许新年是午时回的府,独自一人回来的,传话的下人被他抛在了身后。

  策马狂奔到大门口,许新年猛的一拉马缰,马匹骤停,高高昂起前蹄。https://..org

  还没等马匹前蹄落下,许新年已经翻身下马,脸色惨白的冲进家门,过门槛时,竟被绊了一跤,狠狠摔在地上,摔破了额头。

  他恍然不觉,踉跄起身,跌跌撞撞的进了府,在后厅看见了家人,看见了垂泪的母亲,看见了目光空洞,没有生气的妹妹。

  当然也有孤零零坐在前厅外的台阶上,用一根枯枝在地上乱写乱画的许铃音。

  噩耗传来,大人们沉浸在悲伤里,都忽略了孩子的感受。许铃音不敢问,不敢说话,只能孤独的坐在台阶上,一声不吭。

  许平志眼眶发红,看着他,低声道:“二郎,你大哥....没了。”

  许新年身子一晃,眼前阵阵发黑。

  .......

  正午过来,天空就阴沉了下来,寒风肆虐。紧接着,就下起了鹅毛大雪。

  这是春祭后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不多时,积雪便覆盖了屋脊,覆盖了树梢,覆盖了路径,整个世界披上一件薄薄的银装。

  皇宫,御花园。

  太子邀请了二皇子、四皇子、六皇子,以及三位公主在清极亭赏雪。

  炭火熊熊,桌案上摆着美酒美食,太子饮了一口酒,笑道:

  “去年就下了一场雪,原以为再见到雪景,要等年底了。没想到春祭刚过,雪又来了。”

  三公主笑道:“听司天监制定黄历的术士说,开春前雪下的越大,秋后的收成就约好,不知是真是假。这雪虽是春祭后下的,但好歹也赶上开春前了。”

  太子笑着点点头,然后看向四皇子,问道:“怀庆最近怎么回事?整日待在寝宫不出,派人寻她出来喝酒,她推说身子不适。”

  四皇子闷声摇头:“不知道。”

  怀庆有段时间没出现了,原本还偶尔会和皇兄皇妹们聚一聚,前段时间开始,直接闭门谢客。

  四皇子与怀庆虽是一母同胞,但怀庆那个性格,亲兄妹也亲不起来。

  哼,一定是被我的光芒照耀的没脸见人啦.....临安喝了口酒,骄傲的想。

  随着五子棋的广泛流传,她临安的大名也让京城震了一震,试问,在本公主如此煊赫的光芒之下,卑微的怀庆自然只有缩在家里不敢出门。

  想到这里,临安又开心了喝了几口,红霞悄悄爬上她的圆润的脸蛋,妩媚多情的桃花眸子略显迷离。

  几位皇子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有一个才貌绝佳的妹妹,是件很赏心悦目的事。

  嗯,“才”字还有待商榷,美貌绝伦是当之无愧。

  裱裱在许七安心里,除了贴合夜店小女王的形象,再就是年少读书时,班级里那种特别漂亮,但成绩很渣的女孩。

  那种做数学题时,会愁眉苦脸,不停挠头的女学渣。

  但因为过于漂亮,备受男生追捧,会让班级里其他女生讨厌,私底下腹诽一句妖艳jian货。

  而怀庆则是高冷女学霸,但因为性格过于目中无人,也不会被女生们喜欢,私底下嫉妒:切,有什么了不起。

  高冷女学霸和妖艳女学渣唯一的区别是:女学霸能把班里其他女生玩死。而女学渣只能生气的噘着嘴。

  “这雪是祥瑞啊,你们知道昨日的八百里加急文书吗?”太子扯了个话题。

  “张行英平定云州叛乱一事?”四皇子说道。

  太子点点头:“齐党的工部尚书勾结巫神教,在云州培养势力,其心可诛。幸而张巡抚能力出众,识破阴谋,剿灭了逆党。”

  顿了顿,太子看向胞妹临安:“此案许七安居功至伟,被谥为长乐县子,倒也名副其实。”

  “那当然,许七安是我....”

  原本临安听太子哥哥夸赞许七安,心里是高兴的,本能的就要炫耀一下,可听到后半句,她忽然愣住了。

  “太子哥哥....你,你说什么?”

  那张妩媚多情的脸庞,甜美的笑容一点点凝固,桃花眸微微睁大,但神采却空洞了,直愣愣的盯着太子。

  “哦,你还不知道吗?”四皇子叹息道:

  “那铜锣许七安殉职了,可惜,可惜。”

  砰...酒杯碎在地上。

  众人纷纷看向临安。

  临安浑然不觉自己的失态,秀气白皙的手紧紧拽住太子的衣袖,带着颤抖的哭腔:“太子哥哥,莫要与我说笑....”

  她眼里有着晶莹的光,以及可怜巴巴的哀求。

  太子愣了一下,脸色突然阴沉了几分,拂去临安的手,沉声道:“此事是真的,父皇已经拟旨了,等那铜锣的尸骨运回京城,便降旨追封。

  “临安,注意你自己的身份。”

  堂堂大奉公主,竟为了一个下属的殉职如此失态,太子权当临安是多愁善感。他不想往深了揣度。

  临安默默缩回了手,一言不发的起身,走入了茫茫大雪中。

  “临安,临安.....”太子追到亭边,冲着她的背影高呼。

  那袭红衣默然前行,雪花纷纷扬扬,落在她的发丝上。

  太子扭头朝临安的贴身宫女咆哮:“还不去给公主撑伞。”

  宫女恰好拿起伞,准备追上去,闻言顿住,朝太子福了福身子,撑开油纸伞,疾步追了上去。

  亭内,众皇子皇女还没回过味来,神色茫然。

  另一边,那位被许七安拍过臀儿的宫女,撑着伞,小心翼翼的打量临安的侧颜,不敢说话。

  真可惜啊,那个铜锣殉职了......宫女心里叹息一声。

  忽然,她听见了轻轻的哽咽,愕然扭头,看见临安公主竟已泪流满面。

  “公主?!”

  宫女颤抖着叫了一声,慌乱的四下张望,幸而大雪纷飞,周遭无人,压低声音:“您怎么哭了,是,是因为他吗?”

  “本宫,本宫不知道.....”

  泪水一滴滴的滑落,临安抬起手,按住了胸口。

  这里空落落的。

  .........

  “下雪了呢,我喜欢雪天,应该等雪停了,我便可以跟师兄们打雪仗,还可以堆雪人,堆雪马。”

  怀庆公主住处,温暖的茶室里,褚采薇捧着一杯喝茶,吃着糕点,望着窗外的大雪。

  她梨涡浅浅,很享受惬意的午后,有热茶,有好吃的糕点,还可以看雪。

  怀庆公主穿着白色的宫裙,早已寒暑不侵的她,穿的是凸显身段的夏装。

  对于闺中密友的唠嗑,她不加理会,手里握着书卷,眼睛却望着大雪发呆。

  “怀庆公主,你怎么回事呀,这些天魂不守舍的。”褚采薇感觉到自己被漠视,心里很气。

  黑亮的眸子里,映着一片片洁白的雪花,怀庆幽幽道:“采薇,本宫代你写的信,恐怕交不到你手中了。”

  褚采薇没心没肺的吃着糕点,问道:“为什么?”

  “他殉职了。”

  褚采薇手一抖,糕点跌落在地。

  .......

  观星楼,八卦台。

  褚采薇垂头丧气的踏着台阶,来到观星楼的顶层。

  鹅毛大雪飘荡,八卦台积了薄薄一层雪,监正盘坐在案前,方圆三尺,片雪不落。

  褚采薇在监正身后停下来,委屈的哽咽道:“老师.....”

  “从小到大,每次有师兄欺负你,你就哭着跑为师这里来的告状。”监正没有回头,笑着饮了一杯酒。

  “没有师兄欺负我。”褚采薇瘪了瘪嘴,哇一声哭出来:“许七安死了,许七安死了,我好难过.....”

  监正沉默了片刻,扭头望着南方,似乎在专注的看着什么,突然轻笑一声:“好事。”

  褚采薇哭的更凶了,用力跺脚,边哭边骂:“糟老头子,臭老头子,我朋友死了,你还说好事,你怎么不去死啊。”

  “怎么跟老师说的呢?老师活了五百年,还没活够呢,要向天再借五百年的。”监正生气道。

  “那,那你刚才说的话是当老师该说的吗。”褚采薇哭哭啼啼。

  “为师说好事,自然是好事。”监正道:“前年,为师赐你的脱胎丸,你吃了没?”

  “什么脱胎丸啊。”褚采薇抹着眼泪。

  “脱胎丸,一甲子只炼出三颗的脱胎丸。元景帝那小子求为师,为师都不给的脱胎挖丸。”监正更加生气了。

  “哦,在我包包里。”褚采薇抽抽噎噎的说:“你不说我都忘了,我又用不到那东西。”

  监正点点头,笑道:“记住,你把脱胎丸送给许七安了。”

  “我没有。”

  “你送了。”

  “我没有呀,在我包包里。”

  有一个微信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可以领红包和点币,先到先得!

  “闭嘴,你送了。以后有人问你,你就这么说。”

  “噢。”褚采薇又哭道:“老师,许七安死啦。”

  她有个习惯,就是遇到伤心事,便会来监正这里哭诉。就像孩子受了委屈,就会找父母哭诉。

  “你刚踏入六品不久,这些日子就不要出门了。”

  等褚采薇离开后,监正摊开手掌心,一枚橙黄剔透的丹药静静躺在手心。

  接着,监正拔下一缕白须,轻轻吐出一口气。

  那缕胡须随风飘扬,越飘越高,忽然膨胀,化作一只白色大鸟。

  大鸟叫声苍凉,在空中盘旋片刻,一个俯冲,叼走了监正手里的脱胎丸。

  褚采薇回到房间,低头在腰间的鹿皮小包里翻找。

  “老师怎么突然跟我说起脱胎丸,还说送给了许七安....”她一边抽抽噎噎,一边找啊找,却怎么也找不到脱胎丸。

  .......

  “你就那么信任魏渊?愿意把身上的秘密都告诉他?”

  昏暗的船舱里,杨千幻盘腿而坐,背对着棺材。

  许七安是魏渊私生子这件事,他稍稍一想就知道不可信,许七安二十岁,而魏渊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在宫中当宦官了。

  “爸爸什么的开玩笑的啦,玩梗你懂不懂。”许七安躺在棺材里,叹了口气:

  “信任当然是信任的,魏公对我不错,很愿意栽培我。说对我恩重如山也不为过。但其实我有点抗拒把秘密告诉他。”

  “为什么?”

  “怎么说呢,魏公心思太深沉,叫人看不透,你永远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就不知道把秘密告诉他后,他会做出什么反应。”

  “这倒是,魏渊和我老师一样,都是心思深沉到可怕的人。即使是我这样的手握明月摘星辰的男人,也看不透他们。”杨千幻不解道:

  “那你怎么愿意跟我聊这些心里话?”

  许七安笑道:“因为杨师兄是有一颗赤子之心的男人。”

  除了爱好装逼,其他一切都不在乎。

  杨千幻点了点头,又觉得这话怪怪的,“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那有没有想过离开京城?反正你已经死了,天大地大的,哪都可以去。”

  “可我的家人都在京城啊,能回去当然还是要回去。”许七安叹口气:

  “青衫仗剑走江湖的日子,我也向往过。可是不管你走到哪里,天底下有一个可以随时回去的家,你就不会慌。而我一旦离开京城,可能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也许是太无聊了,两人先是随口扯皮,渐渐的开始说一些心里话。

  “这倒也是,我出门在外的时候,只要想起还有司天监的师兄师弟,还有老师,心里就觉得踏实。并不是真的无家可归,只是在外游历。”杨千幻微微颔首。

  许七安嘴上说要回去请教魏渊的意见,其实是敷衍杨千幻的,心里在权衡坦白的利弊。

  魏渊对他好,他知道。但坦白之后,魏渊是选择重新封印神殊,还是选择睁只眼闭只眼?缺乏参照物的情况下,许七安不敢冒险尝试。

  毕竟又不是魏渊的亲儿子。

  可他又不舍得离开京城,一时间左右为难。

  另外,神殊和尚曾经要求他保守秘密,不能透露他的存在。许七安摸不准把秘密告诉魏渊,神殊和尚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你不能因为一位神魔般的高手始终和颜悦色,就真的相信他是大慈大悲的菩萨。

  “哎,逼....杨师兄,你成家了吗?”许七安问道。

  “没有。”杨千幻摇头:“女人是累赘,我并不需要。”

  这样啊,我还想你和妻子行房事的时候,是不是也不准她看你的脸?如果是这样,那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和云鹿书院的亚圣一样,成为一个永远站在妻子身后的男人。二,当一个谷道热肠的男人。

  想着想着,许七安忍不住笑出声。

  这时,船外传来了不知名的飞鸟啼叫声,苍凉孤寂,宛如夜枭的哀鸣。

  杨千幻先是一愣,然后大吃一惊,脱口而出:“是老师的气息。”

  .......

  PS:下一章就回京了,先更后改,下班回家再改错字。

提交错误】【 推荐本书
推荐阅读:天道图书馆少年陆鸣一言通天元卿凌宇文皓最新章节我只想安静的做个苟道中人斗战狂潮永恒圣王苏子墨最新章节邪冰傲天护花大国士这个魔门混不下去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