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四百六十三章 互相试探
乔纳森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判断。
只是，在确定了追寻真相的大体道路后，需要的是在无数条错综复杂的小路中找到最正确的那一条。
而且，特工除了丰富的经验，敏锐的嗅觉，灵活的大脑，更加重要的是，是极致的耐心。
他也的确就是这么做的。
一家餐厅不行，那就再换一家。
直到找到自己需要找到的那一家！
两天的时间，他几乎吃遍了马尼拉港内的所有饭馆。
但他还没有得到他想要的。
又到了中午用餐的时候了。
可是，饭店都已经吃遍了。
难道自己判断真的错了吗？
就在乔纳森有些迷茫的时候，他看到一辆吉普车上，跳下了几个美军。
美军嘻嘻哈哈的一边说着什么，一边朝着前面走去。
餐厅！
那是一家餐厅！
专供美军用餐的餐厅！
这家餐厅，仅仅只允许少数不是美军的当地人进入。
乔纳森不紧不慢的跟在几个美军身后。
他仔细听着前面美军的聊天。
眼看就要靠近餐厅，乔纳森加快脚步：“嘿，道格上士。”
前面的美军停下了脚步，道格上士回头，看到是一个陌生人，有些疑惑：“你是？”
“莫雷尔·蒂奇。”乔纳森笑着说道：“那天可是登陆日。”
“啊哈，对，蒂奇。”道格上士也笑了：“你怎么在这里，你的部队呢？”
登陆吕宋岛的美军何其之多，谁还记得他们是哪天在哪里认识的。
可对方既然一口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那就肯定很早就相识了。
“我受伤了，该死的日本猴子。”乔纳森有些不好意思的指了指自己的臀部：“该死的子弹打中了我的这里。”
这顿时引起了几个美军的一阵欢笑。
他们一边笑着，一边走进了餐厅。
对于餐厅门口站岗的美军来说，道格上士这几个人都是老面孔了。
乔纳森虽然面生，但他是和道格上士他们在一起的，而且又是一个白人。
再说了，餐厅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单位，进进出出都会进行仔细检查的。
道格上士在这里显然很受欢迎，一进餐厅就有不少美军和他打起了招呼。
他们在自己的老位置上坐下。
道格上士家里很有钱，他参军纯粹就是为了寻找刺激。
一个有钱的上士，所以他也会经常请客。
今天，见到了登陆日那天的“老熟人”，慷慨的道格上士理所应当的觉得应该好好的吃一顿。
餐厅负责人博诺是顶顶欢迎道格上士的。
“嘿，蒂奇，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道格上士一问出来，乔纳森便如同一个老朋友那般一点都不客气：“阿波多。”
博诺立刻笑了：“先生，我们这里的阿波多，是全马尼拉最好的。”
是啊，但愿如此。
乔纳森在心里想到。
没多久，一道道的菜上了。
大多都是菲律宾当地的美食。
乔纳森和他们愉快的聊着天，品尝着这些食物。
嗯，和之前自己在那些小饭店吃的的确不一样。
这里的食物更精美，更好吃。
“嘿，道格上士！”
这时候，一个厨师亲自端着阿波多来上菜。
“瓦伦，瓦伦。”道格上士笑容是如此的灿烂：“我真的不愿意离开马尼拉了，否则，在美国，我会无比想念你的这些菜的。”
叫瓦伦的厨师也笑着说道：“上士，你可以再这里买上一幢房子，找一个当地的姑娘，当你想我，啊，不，是想念我食物的时候，我会亲自给你做好送去，在海边，你和你的姑娘吃着我的食物，看着大海，然后身上一件衣服都不用穿。”
这几句话，顿时让几个美军更加放肆的笑了出来。
“瓦伦，马尼拉港最棒的厨师。”道格上士兴致勃勃的介绍道：“蒂奇，和我一起登陆吕宋岛痛揍日本猴子的战友。”
乔纳森和瓦伦礼貌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随即，乔纳森品尝了一口阿波多。
他的眼睛顿时直了。
美味，真的太美味了！
这两天他品尝了太多的阿波多，但从来没有吃到如此美味的。
顶级的厨艺！
不过，在马尼拉找到最好吃的阿波多只是第一步。
同样会做美味阿波多的，在马尼拉可不止只有一个。
没人会发疯的认为，会做阿波多的厨师，就是一个逃跑中的间谍。
“最好的。”
乔纳森竖起了大拇指：“这是我在马尼拉吃过的最好的阿波多！”
“谢谢。”瓦伦微笑着回答道。
“当然，瓦伦是我认识的最棒的厨师！”道格上士也不吝自己的赞美之词。
其实，趁着这个时候，乔纳森正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瓦伦。
他在档案里看过“莫罗索”的照片。
面前的这个瓦伦厨师，和照片里的那个莫罗索几乎没有相像之处。
照片上的莫罗索，留着胡子，长发，戴着眼镜。
而面前的瓦伦，长相白净，斯斯文文的。
嗯，至少自己已经吃到了美味的阿波多。
不管自己的判断是不是正确的，至少，自己的嘴得到了非常大的满足。
“好了，上士，你们先吃着，我还得去忙呢。”瓦伦笑着打了一个招呼，便离开了。
“一家餐厅能够拥有这样的厨师，那真是太值得了。”乔纳森顺口问道：“餐厅开始他就在这里吗？”
“啊，不，不。”道格上士立刻回答道：“之前的那些厨师可没有那么好的手艺。自从这家伙来了之后，餐厅的生意明显的酒好了。”
“是吗？”
乔纳森嘀咕了一声。
那么，这个瓦伦来的时间并不长。
……
好像，有问题。
回到厨房的“瓦伦”，表面上看起来依旧若无其事，但大脑却已经开始急速运转起来。
刚才那个叫“蒂奇”的，一直都在悄悄的观察自己。
是的，虽然他做的很隐蔽，但这瞒不过自己。
“瓦伦”莫罗索非常肯定。
他同样也是特工出身，而且是一个资深潜伏间谍，对危险有着本能的嗅觉。
道格上士之前可从来没有和这个叫蒂奇的家伙一起吃过饭。
今天他一来，为什么就在暗中观察自己，为什么？
他肯定是陌生面孔。
莫罗索几乎记得每一个来餐厅吃过饭的人，但就是没有蒂奇的印象。
如果对方心怀敌意，是寻找自己的特工，又是怎么找到这里了。
就和乔纳森一样，莫罗索迅速的转换了自己的身份，把自己当成了是追捕者。
自己一定会调查“莫罗索”的一切，当然，也会知道“莫罗索”拥有一手好厨艺。
尤其，还帮麦克阿瑟将军做过菜，并且得到过他的赞许。
其实当初莫罗索并不想这么做。
一个间谍，不需要把自己的一些长处展现出来。
但是没有办法，那个时候的莫罗索，太需要得到麦克阿瑟的亲近了。
好吧，回到追捕者的问题上。
既然知道了“莫罗索”的特长，那么追捕者或许会顺着这条线追踪下去。
然后，就找到了这里。
他品尝到了自己做的美味的菜肴，会不会和“莫罗索”联系在一起？
该死的，自己还是疏忽了一件事。
一个人的特长发挥的越淋漓尽致，就会越引起更多人的关注。
比如自己，拥有一手好厨艺的名声已经传了出去，这对于立志长期逃匿的自己来说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这时候，外面最忙碌的一阵已经过去，博诺走进了厨房。
莫罗索随口问道：“道格上士他们吃好了吗？”
“啊，吃好了，今天还多给了小费。”博诺美滋滋的回答道。
“我记得道格上士前几天连续吃了阿波多，今天居然又点了。”莫罗索看着非常自然的问道。
“是那个新面孔，蒂奇先生点的。”博诺随口回答道。
莫罗索立刻又变得紧张起来。
是蒂奇点的？
自己在给麦克阿瑟做菜的时候，就是这道阿波多让麦克阿瑟赞不绝口。
蒂奇一来就点了阿波多？
这是凑巧，还是刻意这么做的？
……
今天最大的收货，就是品尝到了目前为止最美味的阿波多。
乔纳森对着镜子，刮着胡子，脑海里仔细复盘着今天遇到的每件事。
他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抚摸下巴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胡子刮得干干净净？
他立刻找来了纸和笔。
在纸上，他勾勒出了一个人像。
那是厨师瓦伦。
乔纳森有着很强的绘画天赋，之前成为特工的时候，这项特长可是给他加分不少。
然后，他在画像上，加上了胡子、长发，接着又添加了一副眼镜！
他又拿起了一张照片，一对比。
莫罗索！
没有错，莫罗索！
这个人，就是莫罗索！
不能责怪乔纳森之前没辨别出来。
毕竟，他之前从来没见过莫罗索，仅仅只看到过莫罗索的照片。
凭借着一张并不算如何清晰的照片，要想一眼就分辨出刻意改变过的目标，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今天，莫罗索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没关系！
最起码，自己已经锁定了莫罗索的藏身处！
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一个好猎手！
尤其是，自己这样一个优秀的猎手！
想到这，乔纳森的嘴角，就露出了一丝笑意。
……
“哦，那么快就去了餐厅？”
孟绍原笑了笑：“看样子，这个乔纳森，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我有一些好奇。”田七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发现莫罗索就藏身在那家餐厅的？”
“观察，分析，再凭借一点点的运气。”孟绍原风轻云淡地说道：“我看过莫罗索的资料，这家伙既然逃亡，肯定要选择潜伏下去的方式，我注意到莫罗索拥有非常高的厨艺，他在潜伏的过程中肯定会利用自己这份特长的。
人总得活下去，总得吃饭，一个厨师可是饿不死的。只是，当时我对莫罗索一点兴趣都没有，他身上又没有黄金，抓到他，对我我也没有什么好处。当然，对于你继续积累功劳是有帮助的。
那天，我去餐厅吃饭，觉得菜品的质量一下就上去了。正好过几天我要请客，所以我决定见见这个厨师，看看他能不能帮我去做一天的厨师。这个时候，那个叫瓦伦的就出现了。
我看到他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有问题。对于一个厨师来说，他太干净了。白净的脸庞，白净的手。一个常年围着灶台边的厨师，不可能那么白净，他身上没有那种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油烟气。
我顺口询问了一下，瓦伦告诉我，他之前是自己开饭店的，后来日本人占领马尼拉之后，他家破人亡，但自己却幸运的活了下来，后来，在这里找到了一份工作。
老七，当他说出这些遭遇的时候，我就更加确定这个人有问题了，因为我见过太多家破人亡的人。瓦伦的身上没有任何被摧残过的痕迹，他的脸和手在告诉我他没有吃过多少苦头。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在他的眼里看不到悲伤。如果是我身边所有的亲人都被杀害了，就算过去再久，你在我眼里依旧可以看到悲哀！”
他笑了笑这才继续说道：“回来后，我找了一个画师，让他画出了阿伦的长相，然后又在上面添加了胡子、长发、眼镜，接着，莫罗索就出现了。”
“你他妈的早就知道莫罗索躲在哪里，可他妈的偏偏就是不告诉我。”田七忍不住骂了一句。
“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觉得他还有用。”孟绍原笑得更加高兴：“尤其是，还有一个乔纳森需要对付，所以我觉得暂时留下莫罗索。瞧，我的判断没有错，乔纳森是个优秀的特工，他追踪到了马尼拉港，并且在最短的时间里，同样找到了莫罗索。
当然，莫罗索既然能够成功潜伏了那么久，他一定也会嗅到危险的。如果我猜测的没有错，明天，在那家餐厅里，一个优秀的厨师就会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你的意思是，莫罗索跑了！”田七一惊：“那你还坐在这里？”
“为什么不坐在这里？这和我有屁的关系。”孟绍原懒洋洋地说道：“谁爱追踪，谁追踪去，我想我们的特工乔纳森肯定会再次找到那个家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