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章 这个世界没有上帝
“我投降。”
洪秀全的反应非常快，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看似是因为脚步踉跄不稳，实际上却是刻意为之的倒在了吴彦身前。
倒下，就意味着彻底放弃了抵抗。
不跪，则因为他是洪秀全。
吴彦略微纠结。
从大义名分的角度来看，从历史的宏观角度来看，洪秀全虽然是个神棍，又贪图荣华富贵和权势财富，以至于让太平天国彻底败亡，给了晚清继续祸害华夏大地的机会，但却让很多人看到了晚清的虚弱和腐朽，也给了很多人造反的勇气。
比如已经投靠了吴彦的小刀会刘丽川，在原本的历史中，也是因为看到太平天国的起义成功了，才敢于在上海起兵。
还有后来的义和团等等。
所以洪秀全是一个对历史有功的人，也是一个对历史有罪的人，纵观华夏上下五千年历史，类似的人不在少数。
毕竟人无完人，世间极少有真正意义上毫无诟病的圣人。
“我是太平天国的天王，我有大义名分。”洪秀全很聪明，不然也不可能搞出这么大的局面，注意到吴彦没有一剑结果了他，就继续喊道：“我可以让这两万精锐也投降于你，我还可以让太平天国现在占据的所有地区，都臣服于你的大明，接受你的统治。”
恩？
有点意思啊。
吴彦给了洪秀全一个眼神。
洪秀全就懂了，继续说道：“我的太平军从两广之地，发展到了湖南、湖北、江西、安徽、江苏、河南、山西、山东、福建、浙江……攻克了六百余座城市，虽然有一些已经被清廷夺回，苏杭地区也已经被你的大明国掌控，但我还有很多地盘。”
“只要你开金口，我全都献给你。而如果没有我的话，你虽然能够攻占这些地方，甚至是能够一统天下，可攻占这些地方又需要多长时间，又需要多少人折损，又需要耗费多少钱粮？”
吴彦其实很清楚太平天国掌握了多少国土面积。
如果没有他的话，此时的太平天国正处于鼎盛时期，占据的国土面积高达150万平方公里。
即便是因为他的原因，导致太平天国不断向南京地区收缩兵力，以至于很多掌控的城池全部丢失，被清廷重新夺了回去，还有被吴彦占据的江浙地区，太平天国掌握的国土面积，依然超过了五十万平方公里。
打下这么大的面积，确实需要耗费不少钱粮，折损不少兵力，也会浪费很多时间。
吴彦有些心动，问道：“你要什么？”
洪秀全欣喜若狂的说道：“十代富贵。”
吴彦略微沉吟，说道：“伯爵爵位，世袭十代，只要你和你的后代奉公守法，我就不杀你们，也不会让其他人杀你们。”
洪秀全松了一口气，能活命就好，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追加条件的说道：“你还要承诺，你的后代继位之后也不会杀我们，我的财富你可以拿走九成。”
一个条件和一个代价。
对于吴彦来说，这肯定是很赚的生意，因为就算是他活捉了洪秀全，甚至是给洪秀全吃三尸脑神丹，对于洪秀全这样的人来说，他在失去了自由和荣华富贵以及权势之后，也会变的不怕死。
不怕死，自然不会听话的帮助吴彦收服所有太平天国占据的地方。
而只要愿意给洪秀全活命的机会，一定程度的自由，甚至是些许的权势和财富，那洪秀全就会非常怕死。
可听到洪秀全的话，吴彦却有些想笑。
我的后代继位？
秦二世而亡，我的大明要是没了我，也一定会二世而亡。
吴彦很清楚，如今的大明国都是建立在他的身上，只要他出现了问题，那大明国就会瞬间分崩离析。
曾国藩、石达开、李鸿章，还有胜宝、雷以诚等等这些人，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甚至是花同、郑师爷这些人，在没了他的情况下，也不会对大明有什么忠诚度。
这就像秦始皇在位的时候，李斯、赵高就是贤相良臣，秦始皇一死，立马就拥立胡亥为帝，弄死了蒙恬和扶苏。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有大明武帝，没有明二世。
而算上洪秀全自己的十代人，又能活到多少年后呢？
“好。”
吴彦答应了下来之后，看向了洪秀全的身后。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有不少上帝教的虔诚信徒，冲到了洪秀全身后三步的位置。
但因为洪秀全就坐倒在吴彦的身前，而吴彦手中又拿着长剑，所以那些人虽然救驾心切，却不敢冲上来。
而在听完这几句话之后，那些虔诚信徒也感觉到信念崩塌，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们眼中的上帝之子。
上帝呢？
你儿子都被人逼迫成这样了。
为什么还不出手？
上帝不会出手，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上帝，也没有神魔鬼怪，至少是现在没有。
洪秀全听到吴彦答应的声音之后，身体终于重新获得了力量，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看到了一些冲到了吴彦背后的虔诚信徒，并没有对吴彦出手，反而是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就知道这些人听到了他和吴彦的对话。
左右四顾，洪秀全看到了不少失望的眼神。
但他一点也不在意，因为这些人信不信他不重要。
只要是周围那些没有听到他和吴彦对话，以及更远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有更更远处，那些不知道太平天国已经亡了的太平军，太平天国统治下的平民们，还在相信他，那他对于大明国，对于吴彦就有意义、有价值。
“我感受到了天父的旨意，天父上帝说，华夏大地不归他管。”
洪秀全一开口，就是老神棍了，高声说道：“赵无极是真命天子，大明国是天命所归，我们应该投诚于大明国，为了华夏大地之上四万万人的希望所在，献出我们自己的一份力……”
别说是那些刚刚信念崩塌的人，听到这些话直接懵逼了。
站在洪秀全身后的吴彦，也听懵了。
华夏大地不归上帝管……不愧是洪秀全，可太秀了啊。
而随着洪秀全的声音，那些距离较近的太平军们，也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也不知道是因为信念彻底崩塌而丧失了斗志，还是因为真的相信了洪秀全的鬼话。
过程和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随着洪秀全附近的士兵们投降，以及他们跟着洪秀全开始高呼投降，还有人举起了白旗，更多的太平军放下了武器。
因为看到吴彦一个人‘飞’到了太平军之中，而疯狂冲杀的两千骑兵，也在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停下了砍杀的动作。
还有一些人趁着混乱逃跑了，这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吴彦活捉了洪秀全，在自身没有任何伤亡的情况下，俘获了近两万太平军‘精锐’，还拿到了洪秀全积攒多年的财富。
……
南京城的战事很快就被平定了，因为韦昌辉的投诚，以及洪秀全带着他的主力逃离，城内和城外都没有什么像样的抵抗。
不过南京城的混乱却不少。
韦昌辉手下的士兵，趁机在南京城内搜刮财富，甚至有人当街强抢民女。
石达开的部下，也有一些人不听军令，和以前一样，找了个机会就冲入城中准备劫掠一番。
他们都已经养成了习惯，每攻下一处城池，就可以自由劫掠一番，这也是他们愿意跟随太平天国到处征战的原因之一。
饷银不多不重要，重要的是打完仗可以再赚一笔，就算是运气一般的，也能够在一次劫掠之中，获取堪比数年的饷银的财务。
然而早有准备的石达开，也没有心慈手软。
三千精锐组成的监军队伍，进入城中之后，只要是碰到了违法乱纪的太平军士兵，就直接当场格杀，口中更是不断的齐呼着大明军的一条军令。
“奸**女者斩，掳掠财物者斩，偷盗猪狗者斩。”
那只冲入城中的石达开部众，也有三千多人，可却被这监军队伍杀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全部投降。
除了因为精锐程度确实不如石达开精心挑选的监军队伍，还因为他们怕监军，怕石达开。
可韦昌辉的人，却不认石达开的监军，他们现在甚至连韦昌辉都不认了。
乱中取财，总有一些人会因为贪欲而无法无天。
于是他们都被石达开的人杀了。
杀了小的，老的自然会蹦出来。
“石达开，你什么意思？”
韦昌辉其实不想和石达开起冲突，原本他就不如石达开，好不容易仗着洪秀全夺了石达开的兵权，却兵败如山倒，彻底的失去了威信。
而且，他投靠吴彦的时间也不如石达开早，算是大明国的后辈了。
可他现在却不能不和石达开怼起来，因为他不怼的话，那他的手下们就会爆发。
“奸**女者斩，掳掠财物者斩，偷盗猪狗者斩。”石达开重复了一遍军令之后，说道：“这是陛下统帅大明军的军令，谁敢违背，我就杀谁。”
南京城外，石达开和韦昌辉对峙的时候，也有很多人围了过来，双方的人泾渭分明，站在了各自的身后。
虽然石达开的人要比韦昌辉的人多很多，太平军里信任石达开的人，也要比信任韦昌辉的人多。
可因为地形限制的原因，还有很多兵马都被要求驻扎在原地待命的原因，所以此时两人背后的人数其实差不多。
这也给了韦昌辉一些胆子，说道：“石达开，你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我看你就是投靠陛下之后寸功未立，嫉妒我有献城之功，而选择杀我心腹手下，削弱我的兵力。”
“献城之功？哈哈哈……”石达开大笑出声，说道：“你不献城试试？”
韦昌辉知道石达开武功高强，也怕石达开真的对他出手，所以喊道：“陛下何在，我要面见陛下，石达开，你就等着我参你一本吧。”
石达开呵呵冷笑了两声，说道：“陛下率领两千骑兵去追杀洪秀全了，你放跑了洪秀全，这笔账，陛下回来了会跟你算的。”
两千骑兵？
韦昌辉刚想说洪秀全死定了，就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问道：“你说的两千骑兵，不会是你手下的两千骑兵吧？”
石达开点头说道：“当然是我手下的……”
说到这里，石达开的脸色突然变了。
韦昌辉脸上也出现了阴险的笑容，说道：“难不成，你忘了洪秀全在太平军之中的威信？而且，还是洪秀全最看重的骑兵，你觉得，洪秀全没有在其中安插人手？”
石达开懵了。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忽略这一点。
在他投靠吴彦之后，就越发的感觉，自己对吴彦的忠诚度越来越高，更是产生了自己的手下，对吴彦的忠诚度越来越高的感觉。
可韦昌辉的话却让他想到了他忽略的这件事情。
“不好，陛下有难。”
石达开转身就要走，他准备不惜一切代价去救驾。
可韦昌辉却拦住了他，低声说道：“石达开，你我二一添作五，分了这太平天国如何？你要是愿意和我携手的话，咱们甚至可以攻入东京城，没了赵无极，不过是探囊取物罢了，而有了白马神枪……”
“大胆。”
石达开怒斥出声，直接拔刀架在了韦昌辉的脖子上，这让场中的局势瞬间紧张了起来，双方人手都举起了兵刃，更有火枪手举枪瞄准。
“我大胆？”韦昌辉此刻却有些不怕死的意思，说道：“你杀了我，你也得死，你不杀我，咱们两个联手，这天下啊……”
“这天下怎么了？”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让韦昌辉皱眉看了过去，他想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敢打断他说话。
这一看，他的双腿就软了，直接跪倒在了石达开的身前，而后连滚带爬的冲向了那个人。
他认识这个人，那一次他带着二十八万大军，面对这个人带领的三万大军，信心满满却完败的时候，他就彻底的记住了这个面对千军万马，却敢一骑当先，身为帝王却身先士卒男人。
“陛下啊……”韦昌辉恶人先告状：“石达开狼子野心，故意让陛下率领忠于洪秀全的两千骑兵，去追杀洪秀全，这分明是要陷陛下于死地啊。万幸陛下洪福齐天，识破了石达开的诡计，没有去追杀洪秀全……”
“谁说，我没有去追杀洪秀全？”吴彦笑呵呵的看着韦昌辉，问道：“你不会觉得，洪秀全逃跑到现在不过两个时辰的时间而已，所以，我不可能追上带有两万大军的他，并把他活捉了带回来吧？”
韦昌辉愣住了，同样跑过来想要解释的石达开也愣住了。
周围的太平军也愣住了。
吴彦继续说道：“你不会觉得，相隔十余步，我就听不到你低声劝说石达开二一添作五，夺取我东京城，还想要我白马神枪，谋取这天下的话吧？”
韦昌辉的身体颤抖了起来，他才想起吴彦武功天下第一，传闻内功深厚，以至于百米开外的蚊蝇动翅的声音，都能够听的一清二楚。
传闻是否真实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吴彦真的听到了他所说的话。
“你记不记得我说过，只要你奉公守法，我就不杀你？”
吴彦面带微笑看着韦昌辉，说道：“那么你告诉我，你想要谋反这件事情，算不算是违法乱纪，算不算是死罪？”
韦昌辉正要出声求饶，却感觉脑门上传来一阵剧痛。
他被吴彦一巴掌拍死了。
“陛下。”
石达开阻拦不及，立马横刀立在了吴彦身前，盯着韦昌辉的人，口中呼喊道：“护驾。”
石达开的手下也都围了过来，可吴彦却出声阻止了他们。
“朕不需要护驾。”
吴彦越过了石达开，直面跟随韦昌辉而来，准备找石达开麻烦的上千太平军，语气平淡，声音却传的很远。
“听说，你们不想遵守我大明军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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